五娘声音冷冽,道:“钧儿从不作逃兵。”
四娘轻声道:“既然钧儿不在信中明言,想必是受了监视,我等须弄清缘由,想法搭救才是。”
二娘道:“钧儿从小就不愿麻烦我等,又怎会有求救之意,想必是此事也危及我等。”
大娘拍板道:“近日我等留意打听消息,若有风吹草动,大家一同商议。暂且回信给钧儿,就说琴不便寄,叫她自身珍重。”
此时,九娘推门进来,道:“你们可曾听闻?京中传来消息,说钧儿做了驸马。”
几人皆是吃了一惊,性急的三娘更是跳将起来,拉着九娘的手问道:“这是真的?”
九娘点头道:“我去问信使有无钧儿的信件,听他所讲。既然七姊已然先我领了信,怎不曾听说么?”
七娘懊恼道:“啊呀,我只顾回来看信,倒没与信使谈天,亏得你也去了。”
大娘问道:“钧儿怎做了驸马?”
九娘道:“只听说是御笔钦点,唉,此番不知她怎样脱身。”
七娘思索道:“难道钧儿这信与驸马一事有关么?”
四娘心思一动,道:“莫不是圣上知晓我等身份,要顾念他皇家颜面了?”
几人皆觉有理,都暗自戒备,不提。一日后,岳昔钧寄来的金银也到了,九人费了一番功夫,才完全脱籍,却无有轻松喜悦之情,心下凝重惴惴,不知前路如何。
几人打点了盘缠,决议按先前闲谈时所计划一般,去岳城乡下买地安身。
九人买了两辆马车,挨挨挤挤,轮换驾车,出了斌州地界。
这日,行至一处山林,树高丛密,径窄人稀,忽而跃出几个强人剪径,拦了车马。
前一辆车驾车的是三娘,她勒住马道:“几位大哥,俺们的钱都给你们,有话好说、好说。”
强人道:“钱在何处?”
三娘喊道:“八妹,把银两都拿出——”
她话未说完,强人忽然一刀劈来,三娘大叫一声,滚下车来,险险躲过那一刀。
第二辆车上的五娘立刻跃起,执着马鞭迎上,她本是将门之女,受罪臣九族发配之苦,才沦落洗衣院,但她一身功夫从未落下,还教了岳昔钧、三娘、七娘、九娘四人。
故而三娘、七娘和九娘也护在车边,不叫贼人近前。
然而,几人只有两条马鞭,分别在五娘和三娘手中,五娘倒还算游刃有余,三娘使着马鞭就不顺手——她原是屠户,恰是罪臣的九族——她还是喜欢自己曾经用惯的杀猪刀。
七娘和九娘的功夫不过堪堪能够防身,这般不要命的拼杀,二人心中都有些胆怯。
因此,交手不过几合,就有人负伤,眼见着就要走到穷途末路——
一队蒙面人从树冠之上跳将下来,个个手持似钩似槊的兵刃,只一个照面,就结果三个贼人!
五娘见机扬鞭一缠,将最近的一位歹人拉至身前,手臂一拧,那人的头颅就软软地垂了下去。
蒙面人一至,局面豁然开朗,歹人尸横山林。大娘本想叫留一活口,哪想电光石火之间已然结束,只得捏着佛珠,叫八娘捧出一包银子,对几位蒙面人道:“多谢几位救命之恩,我等未曾携带大量银钱,只有这点谢礼,还请笑纳。恩人不知可否告知我等姓名?日后也好报答。”
一蒙面人道:“不必。”
话音未落,蒙面之人又消失不见,仿若从未现身。
九人互相检查伤口,心中皆有猜疑——那似钩似槊的兵刃,正是朔荇人的武器,叫做“荇钩”。这荇钩,乃是朔荇人先祖为了既可冻水钩鱼又可打猎打仗所作。
九人心中都道:倘若蒙面人是朔荇细作,何必暴露这一显而易见的破绽?又何必出手相救?倘若蒙面人不是朔荇细作,又何必用荇钩?
几人百思不得其解,但大略猜到关窍在岳昔钧身上,只等与她汇合再论。
岳昔钧得知了娘亲们这一番遭遇,也是心有余悸。
岳昔钧先谢了英都,又道:“圣上必然不会罢手,也请贵部多加小心,若留下话柄,于你我皆不好。”
英都道:“明白,此事是她们不妥——她们来丰朝不久,只觉荇钩顺手,我已教训嘱咐过。”
英都又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只怕有别的手段等着,若有机会,恩公提示提示令堂多加小心。”
岳昔钧道:“嗯,她们省得。”
岳昔钧关怀道:“你的伤势如何了?”
英都道:“腹部之伤已然大好了,只是这毒有些难缠。本来半月之期到了,无有新的黑子生出,我以为便是好了,但空尘小师太却说‘若是真正好了,应当原有黑子皆消失不见’。果然,近日又生一黑子。”
岳昔钧道:“敢莫是药不起效么?”
空尘道:“有些微末效用,拖延了黑子生出的时候,只是不能根除。想来是此毒的毒方各个略有差别,须得知晓毒方,方好对症下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