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那铃声像是不会停似的,盛灼还是接了。
你们今晚行动?
袁一的声音很冷酷,像个特工。
是的。
盛灼捏捏眉心,靠在墙上。
我这四年来功夫可是一点没落下,甚至还有点进步,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袁一依旧公事公办地说。
只是声音越来越小,她比谁都清楚说这些屁用没有。
盛灼没说话。
行吧,那你注意安全。
袁一放弃了,自家周围都是青枭的人,根本跑不出去,况且连行动地址都不知道在哪。
没问题的。
盛灼安抚她。
袁一停顿了许久,再说话时能听出强力抑制住的颤抖,如果发生什么,你就先跑,命才是最重要的。
嗯,我知道。
盛灼心中一暖。
你知道你高考考了多少分么?
袁一突然问。
盛灼怔愣住,高考,好像有点遥远了。
听到袁一清晰地吐出三个数字后,盛灼生出一种恍然隔世的错觉,坐在课桌上学习考试,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在我心里你就是最牛逼的,所以你不要再像四年前一样,过去的就算了,以后你还有大好的日子要过呢,知道了吧?
袁一说的很快,几乎没有停顿地说完了,不等盛灼回答,她便先挂了电话。
盛灼对着空音的手机轻声说了句好。
夕阳西下,街道上的灯光忽闪了一下后齐刷刷亮起来,在堆满残雪的柏油路上投出一轮一轮虚幻的光圈,光秃秃的树干上兀自伸展着怪异拧厉的枝丫,绿叶褪去后的街道显得更加空旷了。
可蛋壳门口依然热闹非凡,紧闭的大门内传来劲爆的舞曲,年轻的男男女女不知疲惫地涌进去,在这个接近年关的特殊日子生意依旧好得令人生羡。
长相俊秀的老板站在门口抽烟,寒冬腊月的天他只穿了个单薄的卫衣,双手冻得抄在袖子里,只有嘴唇微动吞吐着烟雾。
白老板,好气色啊!
有常来玩的客人打趣道。
老板咧嘴笑了笑,含糊着回应:张总不也是春风满面。
那客人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穿着松垮垮的长裤,将身边的女伴先推了进去,探头探脑地凑上前来,借个火。
老板不情不愿地从温暖的袖子里掏出打火机,又飞快地缩了回去。
客人点着烟,借着这空档问:你妹妹今晚在么?
老板在烟雾后微眯起的眼睛斜睨过来,唇边的烟随着他说话的动作一上一下,哪个妹妹?
啧,客人不满他的吝啬,你还有哪个妹妹,白鸽啊!白枭白鸽,这不是兄妹?
老板笑了起来,差点把烟灰吸嘴里,是我妹。
客人当即搓搓手,表现一些虚假的羞涩来,你也知道我,我这个人虽然除了帅一无是处,但我那老爹厉害着呢,先春楼在s市有五个分店,那个给个机会?
老板但笑不语。
我对白鸽是一见钟情啊,这个即使只见过一次,但我久久不能忘怀。我这不想着正好赶在过年么,新的一年新的开始。
客人笑得很荡漾。
老板一根烟了,随手碾在垃圾桶上,并没有进屋的意思,脸上露出古怪的笑意。
若是非要说,那笑容里满是同情。
我妹,有女朋友了。
客人僵住,风中传来浪子心碎的声音。连嘴里的烟都忘了扔,他便飘飘悠悠地进了酒吧里。
老板站在门口,收敛了脸上的笑意,他定定地看着远处的街道。
与此同时,s市内很多被黑暗掩盖住的街道上,无声地行走着或大或小的队伍,他们面色冷峻步伐整齐。
若是此时有人站在足以俯瞰整个s市地图的高空,便能看到一条条沉默的人流在城市中穿梭,他们像是一根根机器零件,将整座城市贯穿,庞大的s市活泛起来了。
算账
深夜, 又下起了大雪。
无主街区残旧的马路,被接连几天的大雪覆盖, 道路两侧撒满了盘鞭燃烧过后的红色纸皮,年迈的老人们不会等到深夜十二点,早早地放完鞭后就钻进温暖的被窝,是以回荡在街头巷尾的,只有呼啸的寒风。
风卷起细碎的雪花,清扬扬化作拨不开的雾气, 昏暗的马路尽头被笼上了一层白茫茫的柳絮似的,一只皮靴踏上软绵绵的雪地。
发出轻微的挤压声。
皮靴的主人撑一把黑伞,行走在空旷的马路中央, 在身后留下一串清晰的脚印,很快又被身后几十个人踩在脚下, 沉默的行走,一时间只能听到蓬松雪花被挤压的咯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