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渺才发现自己有些说漏了,虽然她不是那个意思,但这话听来还真就是那个意思, 想了想,反正凌孤也不傻, 在她面前自己这点技俩根本不够看,便道:是,日后如果机会合适, 我会把真名告诉你的。
凌孤刚想说她不真诚,突然想起自己和江渺初遇时, 何止名字, 几乎全都是保密, 即便如此,对方还是没有起芥蒂,其实倒并非是恶意,只是有些事情,并不便于宣之于口。
她今生做人,是比不过江渺的。
但江渺死后, 她一直照着对方的遗言生活,虽然当时有对世界的痛恨, 甚至想过把所有人都杀掉,但到底,她也没有多杀一个无辜的人。
如若不然, 仙界也不会如此蹬鼻子上脸。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能苟活到现在, 全都要托江渺的福,就这他们还不知足, 时不时就要来骚扰她,如果不是实在不想离开这里,她早就找个谁都找不到的地方隐居了。
随你。她的怒气平息,淡淡道。
江渺瞟她一眼,道:你一个人生活在这儿吗?从进来到现在,她都没有见过其他人,但今早的鱼的确是不见了的,凌孤总不会拿去倒了,所以她猜,也许这儿还有其他人。
凌孤看她问得随意,倒不好怀疑她是在探查自己的底细了,这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便道:是。
一个人江渺顿了顿,突然想起自己假死前,曾经让她帮忙照看药王宗,可也不知为何,她没有住在药王宗,而仅仅过去三天,宗主就换了人。
当然,也许书里世界的时间流速是不同的,但不管怎么说,这变化也太大了。
按她的想法,哪怕凌孤做不了宗主,做个普通弟子,也能受到药王宗的庇护,为什么会一个人搬到这儿来呢?
直接问肯定不行,她旁敲侧击道:你知不知道老药王,他是怎么死的?
凌孤没想到她会问这个,论理,她作为仙界的人,应该比她更清楚的,就算是后辈,这一段也是修士们必修的,怎么这人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似的,还要来问她。
当初他被春鸾宫的人掳走,当时就人事不省了,老盟主为其吊了半个月的命,后来还是没保住。凌孤敛眉,老药王的事,她从未对江渺说过,当初本是不想让江渺担心才没说,可江渺死后,她才发现成了自己的一块心病。
她永远都无法告诉对方了。
也不知江渺在天有灵,会不会怪她隐瞒。
这下有人询问,她立刻倒了出来,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她感觉好像轻松了些。
什么!想不到对方的反应还挺大,踢倒凳子站了起来:可她说只是普通的迷药!
凌孤道:谁?
柳颖儿!她当时说是市面上的普通迷药,回去睡一觉就好了的,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人事不省呢?
凌孤盯着她看了一会,道:你怎么会知道柳颖儿的名字?
江渺意识到自己失言,忙道:这我打听到的,当时掳走老药王的就是她吧?
你既然能打听到这个,就该知道之后的发展,也用不着来问我了。凌孤起身,将她逼到角落,一字一顿道: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认识柳颖儿,别说是打听来的,她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死了很久的小角色,现存在人世的,也没几个知道她了。
江渺的手撑在墙上,脑子里乱的要死,凌孤说的死了很久到底是多久,她根本没有实感,她现在一门心思想的,都是老头那蹊跷的死因,刚才虽是一时情急,却也是真的关心,老头是她的恩师,就这么不明不白死了,她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
索性,她破罐子破摔道:你先回答我的问题,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凌孤垂眸,艰难道:你想从哪开始听?
她心里已经想到一个可能,可这个想法太过离奇,她根本不敢相信,喉口有团棉花塞着,她咽了又咽,只觉得无法呼吸。
从甘草带人回去开始。
预料中的答案出现,凌孤竟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她将江渺放开,慢慢把之后的事一点点说了出来,这些话,她早就该跟江渺说的,可机缘巧合没有机会说出,如今对方既问了,她就没有理由不说。
于是她把与江渺分开后,怎么回到药王宗,怎么发现甘草的谎言,又怎么利用温静月,再找来老盟主,又假冒凌谷的身份,登上了前往魔界的飞舟。
后来的事,江渺应该都知道了。
对方果然没再问后面,能印证的地方越来越多,凌孤的心飘得越来越高,她已经有足够的把握能确定对方的身份,可现下还不是揭露的时候,她静静地等着,就像等着一场盛大的花开。
江渺却还在仔细思考着,最终得出一个结论:这事,恐怕是甘草下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