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儿虽说人小鬼大,到底年龄稚幼,被大夫这么一吼,眼里包着热泪,眼看着就要哭出来。
木雪见了,忙上前把她捞回怀里,抱着她小小的不断挣扎的身子,轻声温柔安抚她道,“乖,你爹他会没事的,咱们在这儿好生听大夫诊断,嗯?”
女孩儿瘪嘴,一把扑入木雪怀里,抱着她哭道,“娘,一定要治好爹,一定要治好爹!”
所以说,我不是你娘啊。
木雪叹气,看在她年纪小也不打算不与她多作计较,只是将她搂在怀里,看大夫诊断得差不多了时,问道,“大夫,怎么样?”
“急伤寒,又因为旅途劳顿久积郁气在心,所幸没伤到心脉,每日调以燕窝松茸养气,个把月就能好得差不离了。”
“大夫……”听说,男人的脸色马上灰败下来,他一个家徒四壁的男人还带着三岁的女儿,哪里有这般多的银子去买燕窝松茸?“咳咳…就不能……我这病,就不能有别的法子,来治么?”
“公子,看你气质样貌也该是个读书人,岂不闻谨遵医嘱这句话?老朽行医这些年难道还能有半分错处儿?”
“不是…不是…”男人忙辩解道“只是您看看,我,我……”
话未说完,已是涨红了脸,望着木雪讷讷地说不出话来。他从前在她面前,向来是意气风发的模样,每次与她相处时说得话也多是自己金榜题名后如何待她好,如何给她优渥生活,如何让她衣食无忧之类,往事已矣,他们虽说无缘,到底还该有些情分,再见面时,他却这样狼狈,不免有些触动他男人的自尊心。
从木雪怀里抬起头的女孩儿听见自己爹又咳作一团,急忙挣开木雪怀抱,跑上去,抱着他哭道,“爹,爹,你没事吧?”
“爹没事。”愧疚地看着自己女儿,男人慈爱地摸摸她的头,“咳咳…只是爹没用…咳咳…”
英雄气短,美人薄命。三年多前风度翩翩的公子模样似乎还能在她脑中盘桓,现在她眼前的却是一个邋遢地躺在床上病的奄奄一息的失意男子,云泥之别让木雪不禁心生感叹,望着病床上男人躲躲闪闪的卑怯神情,又有些不忍心。
毕竟相识一场,木雪良心上过不去,也不好袖手旁观,便替那对父女谢大夫说,“大夫,多谢您了。”
“哪里,钱少奶奶客气了。”大夫直起身子,整整药箱,望着那对抱在一起的父女,颇有些为难道,“那这药……”
“钱多,你待会儿跟着大夫去抓药。”木雪从袖笼里拿出二两银子,递给钱多,与他淡道,“这些钱先给你去取药,以后陈家父女缺衣少食,你再去帮忙采买一二,银子我到时自会给你。”
“少奶奶!”钱多一脸不情愿,愤恨地看了看那边的父女一眼,拉她到一边,道,“小的一个下人,也不该插嘴,可是您也该想想,您拿的钱,可都是咱家少爷辛辛苦苦挣来的,您,您把它用来给这男人买药,不……不太好吧。”
木雪脸色一沉,“你的意思是,我恬不知耻,不守妇道,拿钱家的银子养了野男人?”
钱多撇了撇嘴,“小的可没这样说。”
言下之意,他不说出来,可事实摆在眼前,可不就是养了野男人么。
木雪脸色更沉,冷道,“我虽然嫁到你们钱家,到底还是个有血有肉的人,我有手有脚,做什么养不活我自己?这银子是我替绣庄描样刺绣时攒下的,你放心,我绝对不会用你们家少爷辛辛苦苦赚来的一分钱来养人!”
“辛辛苦苦”四个字着重了音,听得钱多心里一跳,抬头看见自家少奶奶冷若冰霜的容颜,心里“咯噔”一下,坏了,坏了,少奶奶这是发怒了。
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钱多忙辩解,“少奶奶,小的,小的……”
“好了,你别说了,我知道了。”木雪制止了他的话,淡淡道,“你只管帮个忙,别让你家少爷知道就行。”
钱多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勉强应承下来,木雪到底有些不放心,万一钱多买药时不小心被钱玉见到,这事儿抖露出去,又得是一场不大不小的风雨。
想着,她转身,对那大夫说,“大夫,能不能劳烦您每天派个学徒送些煎好的药过来,等这位公子病痊愈得差不多了,我再派人给您算药钱和学徒煎药的工钱,您看看,可行么?”
“唉,就依着钱少奶奶,老朽半个时辰后还要出次诊,就先行一步了。”
“大夫您请。”
亲自将大夫送到门口,待看见他骑着马走远了,木雪才重又进的屋里,原本趴伏在男人身边的女孩儿见她进来了,喜笑颜开地颠颠跑过来,扑在她的身上,“娘!我就知道娘会救爹的!”
摸摸她的头,木雪轻声叹气,带着她走到涨红脸讷讷于言的男人身边,轻道,“陈大哥,你别急,好生把病养好了,别的话,以后再说吧。”
“雪儿……我……”男人望着她,眼里饱含深情与感激,手足无措道,“你……你是不是,是不是还喜欢……”
没等他说完,木雪就淡淡打断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