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多张罗的快,没多大会儿就请到了大夫备好了马车。木雪抱着女孩儿坐上去,钱多和那大夫在前头驾马,按照女孩儿指的路,不一会儿就到了青阳县外城城郊处。
此时那里住满了被柔然人烧毁家园的难民,几百个茅草棚子乱哄哄地搭在一处,裸/露身子的男人追着年轻女人四下奔跑,淫/笑着要寻/欢,后头瘦成骨头的孩子追着狗要杀了它吃,四下里又脏又乱,她偶然打开帘子竟然望见几个男人随意在道旁小溲,吓得她忙退回了车里头。
“少奶奶,您可千万别探头出来看。”外边钱多见了这副场景也不觉皱眉,“这帮畜生,丢了住所跟丢了人性似的,真是枉为人子。”
木雪心有余悸,颇为赞同钱多的话,看看自己怀里小女孩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却有些心疼,这孩子,竟比自己幼时还要可怜,不禁放柔了声音问她,“你家就在这儿么?”
女孩乖巧地答,“不是,在更里头一些。”
说着,左拐右拐地脆声给钱多指路,不大会儿,马车停在一处简易的窝棚处,屋顶空荡荡地,连茅草都没剩一些,外头一圈的屋避也是这里漏一处,那里漏一些。
见到了地方,女孩儿欣喜地跳了下来,“娘,到了,这就是咱们家!”
话落,欣喜地往屋子里跑过去,边跑边喊,“爹,爹,我带娘来看你了,爹,你有救了!”
后头木雪被钱多搀扶着下了马车,听见女孩儿的喊声颇为无奈,两人和那大夫一齐进的屋里时,就见里头家徒四壁,只有个拐角摆了张床,上头隐隐约约躺了个男人,盖着薄被,不时轻声咳嗽着,此刻女孩儿正跪在那男人面前,欣喜地与他说话。
“爹,我把娘带过来了。”
“你这傻孩子,咳咳…爹不是告诉过你么,你娘走了不会回来了,你怎么就听不懂呢。”
“才不是呢,娘不会抛下我们的!”女孩儿大声反驳,转身跑到木雪面前,抓住她的手把她拉到卧病在床的男人面前,“爹,你看,这不是娘么!”
“雪儿!是你!”男人正要斥女孩儿乱认人,忽然看清眼前人的面容,不由得眼神一亮,急急地起身,就要去拉木雪的手,“我,咳咳…我以为…我…我这一辈子,都见不到你了!”
被女孩儿强行拉到男人面前的木雪,在看见躺在床上脸色委败的男人时,也是大吃一惊,不经意挥开他的手时,皱眉道,“陈大哥,你,你怎么成这幅模样了?”
“说来话长。”被她拒绝了,男人眼神暗淡,在看见她挽了妇人髻时,心里更是凄楚。
想当初他还是一个刚中了乡试意气风发的秀才,有幸随着恩科同窗被木老爷宴请参加她的及笄礼时,一颗心立时被她俘虏了过去,后来他百般示意木老爷想要娶她,木老爷却嫌弃他家世门第太低,不但没有把她许给他,反而想要把她暗中送与当地一个富商做小妾,他见不得木雪在木家受尽苦楚的模样,下定了决心要带她走时,却被木老爷发现,她被抓回去不知生死时,他也受了一顿好打。
好容易在家养好了,却因为时日太久耽搁了春闱,做不得官,他整日意气消沉,家里头的父母看不下去他这个模样,用尽积蓄给他娶了妻,不日生了个女儿,日子好容易好过起来。
谁知他两个月前上街时,却遇见个眉目如玉的富家少爷,那少爷看见他,脸色一变,二话没说差使家丁上前打了他一顿,末了丢给他一百两银子勒令他马上离开青桐县,虽说挨了顿打,好歹有了银子,他回家去,把这个消息告知了妻儿,便带着三岁的女儿和妻子到这千里之外的青阳来。
谁知,刚到此地,他便患上了风寒,而他那新婚不久的妻子,则趁着他昏迷时偷走了那一百两银子,和她新好上的情郎跑了。
“雪儿,你,你嫁人了么?”
木雪抿唇,正要说话,后头钱多一脸凶神恶煞地走了上来,把木雪紧紧护在身后,“没错,我家少奶奶已经嫁给了我家少爷了,你这个穷鬼,别再肖想了!”
“你,你不是……”男人一见钱多,立时想起来了,“你不是两个月前下令打我的那个富家少爷的书童么?”
“哎,怎么是你?”看见男人的脸,钱多也吃了一惊,“我们少爷不是让你离咱们家少奶奶远点么,你怎么阴魂不散地还在这儿!”
看见钱多凶神恶煞地吼着自己爹,女孩儿忙护着他,“你不许凶我爹!”
“慕雪,回来。”男人戚戚地唤,把女孩儿捞到自己身前,“我们已经按照你家少爷的吩咐离开了青桐县了,此次见到雪儿不过是巧合而已,你们还想怎么样。”
钱多鼓着腮帮子气呼呼地说不出话,只能拉着木雪的手,道,“少奶奶,咱们走!”
一来一往的,木雪也算弄明白了一些事,被钱多拉着,她没动,只是转身,对一边尴尬地站着的大夫淡淡道,“麻烦你了,大夫,给这位公子瞧瞧。”
“哎,好好好。”听见木雪唤,尴尬地杵在那儿的大夫忙擦了擦头上的汗,向躺在床上眼睛深陷下去的男人走了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