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萼坐在江沅对面,取出一罐透明的胶质,剜出一些涂在江沅的脸上,又耐心与她解释道。
“无色无味的质地,涂抹在脸上,只要你脑中想出那人的形象,你便可以轻易成为她。”
江沅讶诧地望着镜中的自己,绿萼涂过的眉眼,转瞬变成了另外一副陌生模样。
“真的好神奇。”
陌生的少女不禁低声惊呼。
“而且这无尽砂只要涂上,哪怕灵力再高的鲛人都看不出破绽,相当于易容术的进阶版本。”
江沅满意地望着自己那张又美艳又陌生的脸,不停地赞叹道。
“绿萼你哪里得来这么好的宝贝!看起来真的毫无破绽!”
“其实在南海,我的家族便擅使易容,区区雕虫没甚炫耀。”
待整张脸涂抹完毕,绿衣丫头依旧平静地且在外人看来是自豪地说道。
“所以…你一开始就认出我非真的云芊?”
江沅似乎意识到哪里不对,突然开口试探地问道。
绿萼手中一顿,看向江沅,佻眉抿笑,不置可否。
江沅:“…”
绿萼将那罐“无尽砂”送给了江沅,嘱咐她每三天要再涂抹一次,否则便会现了原型。
是月上中天,周围静悄悄的黑漆一片,江沅蹑脚地走回自己的那件柴房,打算好好休息一晚。
绿萼又与她补充了许多云芊的生活习性,让外人几乎看不出破绽,哪怕是裴寂或许都以为是真的云芊回来了。
她没有问绿萼为何要帮她,自己也没有向她挑明鲛姬的秘密。有些事开始着手了,彼此便会有些心照不宣的秘密需要完成,互不影响。
比如,江沅从那本南海名事录里得知,绿萼的姐姐其实是在鲛姬手下做事,并且无故失踪的,至今未得下落。
再比如,在绿萼的房中,江沅也曾看到了类似“焕莹”的锦盒…
第二日,玉光殿又要举行盛大的宴会,来迎接南海鲛姬成亲前最后一次的到访。
此次来访人数又是上一次的数倍,有些人被安排住进了东海别苑,其相距遥远,非坐马车也需半天。
所以宾客多了,自然需要侍奉的丫鬟也是加倍的。
江沅与绿萼由于就近方便,也被召入宫中差遣,这回可算是遂了意。
原本打算找机会收集鲛姬与那南宫珩私会的证据,可苦于自己没办法同时接近二人,今晚的筵席可真是给了江沅一个好时机。
她报名主动要求服侍南宫珩吃酒,绿萼则陪在鲛姬身边。
至于裴寂…江沅乜着那双眸波流转的桃花眼,与人换盏谈笑间,自成一派风流。
可今晚她并不打算与他纠缠。
夜歌隔水寥寥,鲛人贵族之间一酬一酢皆为风雅,江沅心不在焉地为南宫珩斟酒,眼神却时不时飘向裴寂身边。
克制!再克制!
江沅心中默念,不去再想裴寂,哪知不小心将白荷花露洒在了酒案上,溅了南宫珩一身。
“云芊!若是这点小事都不情愿做,本官看你还是早日回南海吧。”
南宫珩今日不知怎的,提了嗓音训斥江沅,好似故意一般,吸了全场的目光过来…
诱目
江沅被南宫珩这么一呵斥, 吓得立刻跪倒在地,垂着头小心地拿着绢帕替他擦拭衣袍。
可于事无补,宴会厅的一众目光皆朝这望来,南宫仍然不解气地朝着江沅继续严刻诘问。
“之前在南海没给你立过规矩吗?毛手毛脚地, 将来如何服侍于鲛姬?”
说完一把扯过袍角, 转身端坐于案前, 厉声冷言道。
“我这不需要你在旁伺候了。你且下去罢,到那伙房去锻炼一阵,先从最基本的做起。”
江沅一听要把自己派去厨房帮忙, 就顿觉头大。对于吃她是有天分的,但对于如何去做吃的,她有如未开化般是笨手如爪。
自小她就怕做菜,若母亲出海捕鲛几天不归, 留有饭菜还能勉强度日。倘若自己做, 那就真如猪糠;于是靠着邻居接济过活,不然就只能出去要饭了。
再者…一旦自己去了后厨,恐再与裴寂有交集,鲛姬的把柄更是无从抓住!
“南宫大人请息怒, 还请再给奴婢一次机会吧。”
江沅细声惊慌道, 忙拽着南宫的衣袖,眸中闪烁后悔、言辞恳求。
一时间殿内居然歌舞都停了, 江沅心虚地看着南宫,求他给个痛快。要再这么僵持下去, 自己怕是只能要挖地遁走了。
“这不是南海的事礼的婢女云芊吗?”
一阵凉薄的富有磁性的声音漫不经心地从对面传来, 江沅不用看, 也知道这熟悉的声出自何处。
“予卿皇子,臣多有歉疚, 斥责婢女之声拂扫了各位的雅兴,珩自罚三杯。”
南宫珩没有接话,居然避重就轻地自罚了酒,这是整哪出?江沅仍旧垂头跪着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