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我们鲛姬好命,嫁了个东海皇储,即将成为鲛后!这不听闻东海的牡蛎出了名的鲜美,特派我俩执行暗线任务,挖牡蛎、晒牡蛎干…”
江沅被她说糊涂了,微微歪着头,又轻轻蹙眉,半晌缓过神来,不解地问道。
“挖…牡蛎?为何要挖牡蛎?没听说鲛姬好这一口啊?”
绿萼似乎被江沅的话吓到了,娇靥满是惊讶,瞪着杏眼,又思忖了半刻,突然变了面目,表情肃穆得可怕。
走到江沅面前,一把扯下面纱。
“啊!绿萼,你作甚?”
江沅被这丫头的唐突举动弄得措手不及,赶忙又从她手里夺回面纱,将其戴好。
然而绿萼并未从看到江沅的面容上得到一丝释然,那张脸依旧是“云芊”的脸,她再熟悉不过了,可是怎么就觉得像是换了个人呢。
江沅亦是心下悸动未安,好在裴寂的幻术上乘,灵力低的鲛人并不能看出破绽,但这丫头明显对自己怀疑了。
随即抚头蹙眉,踉跄了几步,状似很不适地抚着绿萼的手臂,艰难地吞咽了几回,这才吐了缘由。
“绿萼,这几日我从船上下来便一直很不舒服,可能在东海不适应,记忆力减退得厉害。只要我一想些事情,便头痛得厉害,原谅我将才不过脑的问话。”
江沅不知自己这样的苍白解释,绿萼是否接受,只见这丫头眼神黯淡了一瞬,倏忽又亮起来。定定看着自己,神色恢复如常,微微笑道。
“不怪你…云芊。听你这么一说,我觉得我自己近日也有些不适了,许是东海不比南海气候宜人。说来也奇怪,鲛姬自打有孕,口味是越来越刁钻了,东海牡蛎有什么好,咱们南海的也不差呢。说到底也就是这牡蛎啊…一个肥大肉厚、一个小而鲜美…”
绿萼挎着竹篮子继续朝前走去,语气轻快欢脱,也没顾及到江沅此时早已震惊到惨白的脸,依旧摇头晃脑,喋喋不休…
江沅愣在原地,手脚无措地不知如何摆放,僵在原地,捏拳仍不住地颤抖。绿萼刚刚那句话有如一把锋利的刀割开自己的内心,痛楚几乎让她无法忍受。
她这才恍然,原来裴寂无法说出的不得不与鲛姬成婚的理由,居然是她早已怀了他的孩儿!
江沅细密的羽睫轻颤,脸庞白得几乎无血色,嘴角不住地咧开,又紧闭。
那早知如此,自己于他又算什么呢?
海平线的红日更甚,晃得人无法睁眼,江沅迎着光努力感受炽热刺痛…
怎么办…可心中的几近窒息的痛根本无法缓解半分。
江沅似被抽了主心骨一般软在地上,眼神呆滞地望着海面。
不远处的绿萼才察觉到不对劲,回过头见到“云芊”瘫坐在地上,顿时吓了一跳,赶忙跑过去,想要拉她起身。
“云芊…你怎的了?我应该没说什么话吓到你吧?”
绿萼盯着江沅上下打量,想要察觉她究竟是哪里不适。
江沅缓缓摇头,仍然沉浸在她与裴寂的相处点滴中,是怎么也想不通,他为何转了性会与云蓁蓁她…
日头烤得地面蒸腾,有些烫手,江沅这才恍然惊觉自己此时身份为“云芊”。
于是赶忙调整情绪,眼神恢复几分清明的理智,稍微想些心痛旧事,对她扬唇扯笑。
“我没事,只是刚才突觉头晕,可能是被日光晃了眼。让你担心了。”
江沅语调柔声糯糯,听得人如沐春风,且如有几分蛊惑,即便听得人又再多困疑,也能立刻将其抛至九霄。
绿萼果真没有多想,虽然她一直觉得今日的云芊有些古怪,但此地毕竟是东海,南海鲛人不适应也算是情理之中。
如此这般,绿萼不禁怅然,得加紧完成任务,这样才能早日回南海。
一想到这,绿萼却又干劲十足,拉起江沅便往海岸线跑去…
经历一上午的挖蛤蜊,晒蛤蜊,江沅再次回到云栖阁,简直是要累吐了。
海边的阳光没有遮挡,烤在皮肤上火辣刺疼,久蹲在礁石边用刀片挂蛤蜊,手指全都磨出大颗水泡,一碰就钻心的疼。手臂更是像脱了骨的软绳,根本无法抬起。
江沅推开房门,发泄似得扔掉了工具,踢倒了牡蛎干,心中忿满难耐。
自己究竟是造了什么孽,现下要完成如此荒唐的任务。居然要伺候情敌,还有她肚子里与自己的心上人怀的孩子?这上哪说理去!
于是江沅越想越气,越想越上头,脱下全是黄沙的外袍大力地扔在地上,并上脚又出气地跺了两脚。
“本宫不伺候了!”
江沅抬脚便往外走,刚刚推开门的一瞬,一抹清姿昂然立于门外。
他低垂着头站在她面前,已是晌午的阳光融进眼里,为他那清隽眼眸染了一层温柔的润泽,中和了些许锋利和冷漠。
“怎么?几日不见,倒不认得我了?”
赵凌煜勾了唇,语气不太正经。
正待江沅仍在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