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沅内心一阵甜蜜,低着头整理面纱,双手此时笨拙无比,怎么也无法将另外一角扣牢在发髻里。
一阵温暖的萦绕,长臂将她圈在怀中,裴寂从后握住她的手顺着力,替她把面纱戴好。
“哈哈…予卿,南海使臣不日到达,你且准备接待,不能怠慢了贵客。”
爽朗的笑带着阔步,从屋外走进来一位锦衣华服的中年男人。
裴寂赶忙松开江沅,推她在一旁垂首站立。
“父王!儿臣今日正备着相关事宜,一会让追风前去避尘港迎接,接风酒水已在扶摇殿备上了。此番接待定让南海使臣满意。”
裴寂单膝跪地行礼。语毕,侧首撩眼瞥了一眼江沅,喉结上下滚动一番,又补充道。
“也会让南海鲛姬…满意!”
中年男人听了裴寂的安排,频频颌首,继而满意地大笑了几声。
“不错!吾儿做事一向甚密,看来孤的担忧多余了。”
听到两人的对话,江沅小心抬眼望向中年男人,她知道这是东海的鲛皇,裴寂的父亲,裴玄知。
对于这位鲛皇,“芝兰玉树”的外貌美名早就远扬海外。
裴玄知身材挺拔,身着雪白衣袍,袖口绣金云纹,腰束玉带,长发以黑玉冠束起,周身透着雍容华贵之态。面如冠玉、气宇轩昂,一张线条分明的面庞,双眉斜飞入鬓,两只星眸炯炯有神,眉目间尽显冷清和傲气。
鲛皇凤眸微转,负手遥向江沅,带着考究的目光,诘问裴寂。
“予卿,孤记得这清风居里不曾有她,你不是一向厌烦有女婢侍奉在侧吗?”
江沅听到鲛皇提到自己,吓得将头垂得更低了,素手无措地绞在一起,莲步微退了几分。
只见裴玄知朝向江沅走近,忽地被人恍了一身,裴寂立身闪入,横亘在鲛皇与江沅之间。
身量相当,裴寂弓身行礼,沉静而刚毅的神情,语气缓顿,不卑不亢地解释。
“父王,此女乃是今日提前到此的南海使团之一,为鲛姬所派,与我辅助备下婚礼相关事宜。”
裴玄知闻言,眼眸漆黑、笑容显浅,怔了半瞬,嘴角转而阔了弧度。
“唔…如此甚好。鲛姬即将嫁过来,找个贴心人来先行安排,仔细她日常喜好更为妥当。”
说罢眼神望向江沅,江沅感应到依旧充满怀疑、探究的目光,为掩紧张情绪,小心又挪到裴寂身后,微微福身回应。
鲛皇凤眸微眯、上下打量着江沅,片刻,向裴寂递来的视线耐人寻味。
裴寂回身低头瞥了江沅一眼,示意她离开。
“是。奴婢就不在此打扰,先行告退。”
江沅心下略松,表情谦卑地后退欲转身离开。
“慢着!”
裴玄知又叫住了她。
江沅身体蓦地僵硬,脚被定在原处,不知该朝哪个方向迈开。眼神四处张望,朝追风投来求救信号,然…少年鲛人低着头亦是不敢回应。
江沅只得无奈转身,福了福,称是。
鲛皇广袖背在身后,无风自扬,带着一身俱来的矜贵,不疾不徐地走近。
“你叫什么?”
江沅不敢看他,听到头顶传来问话,面纱里的春微启,斟酌着要如何回答。
“回…王上,奴婢名叫…叫…”
究竟要叫什么名字比较好?江沅眼神飘忽、粉拳紧捏。
“云芊!”
裴寂从鲛皇的身后朝江沅望来,双眸一眨不眨盯着她,眸中带着说不出的意味,但是江沅感受到了,眉目舒展开来,轻呼一声。
裴玄知被裴寂的抢话引了视线,眼眸森然,清亮的嗓音隐着怒气。
“予卿,此女是不会开口说话吗?”
“父王!云芊今日刚来此地不久,舟车劳顿,还请放她先行回去修整。待得收拾妥当再来向您问安,免得触碰君颜。”
裴寂站在原地,偏头看向江沅,意有所指地答道。
可是,这套说辞显然令鲛皇不满,他依旧没打算放过江沅,而是更近了一步,缓缓逼向她,语气嘲讽道。
“予卿!孤一向器重你,想必你做事妥帖不会令孤失望!据传前些天,那捕鲛人是你救下的?”
江沅听得心惊,恍然抬眸。
裴寂依旧面无表情,不卑不亢,回答亦是滴水不漏。
“是!捕鲛人的确为儿臣所救!可您不是教导,滴水之恩勿相忘,儿臣受困于朝阳城,亦是她从中斡旋相救。儿臣不过还恩罢了。”
裴玄知听到儿子如此解释,倒也挑不出错处,可仍旧带着怀疑的目光盯着江沅。
半晌,冷哼一声。
“予卿…为父信你知进退,望你也不要让孤失望!”
说罢,裴玄知先江沅一步甩袖离去。
江沅目送着鲛皇离开,直到那抹莹润出丝滑光亮的白袍消失在院落的转弯处,少女这才摘了面纱抚胸|软了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