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原来是一群奴仆,本没有姓氏,后来被归纳在一起,有了两个姓氏。不过几百年来困在这里,相互通婚,之间的等级界限已经不明朗。迦末家的家长是美蒂,她也是族长,管理日常事务,历代族长兼任月神祭司,月神是阿依族的主神。每个家族的家长就是长老,长老会的头领就是阔阔,他凌驾于族长之上,若有重大事件都有长老会决定,历代阔阔都是纳达家族的。
此时阿吉拉跑来说,阔阔要见阿奴。
阿依寨建在河谷的半坡上,背坡悬空而建,对岸是陡峭的山崖,易守难攻。屋子都是干栏式竹楼,分三层,下层堆放柴草,圈养猪、牛、羊、家禽等等,中层住人,顶层放置劳动工具盒其他杂物。下层为数十根圆木立柱支撑,没有围墙,这样便于采光通风,圆柱纸上是用木板,竹片搭成的的长方形平台楼板,楼板之上就是若干个房间,用木片、竹片分割而成,用来居住,做饭等等。中门入口处有一个很宽大的阳台,阳台下就是木梯。三层其实就是人字形屋顶。整栋楼房用圆木和组织砍削而成,木料均用凿子榫接起来。
而阔阔和美蒂的竹楼就在寨子中间,比别人的都高大精美。
阿奴脚疼,不肯走路,阿错只好又把她背下去。
阔阔就躺在起居室旁的火塘边,天气炎热,他仍然盖着阿依族自制的条纹羊毛毯。
阿奴见他头发花白,脸色蜡黄,心里难过,阔阔见她垮着脸,笑道:“这么久没见,不想大阿爸吗?”
阿奴的眼泪一滴一滴掉了下来,阔阔心地仁慈,若是没有他,自己就活不了,他一直是寨子的主心骨,要是什么都听美蒂那个女人,寨子里的人早死绝了。
阔阔见她哭得伤心,知道一时半会停不下来,他叹口气,老这么爱哭以后怎办,他吩咐寨子里各大家族的长老们过来。
等人聚齐,他喘着气宣布三件事,第一,阿奴接任族长;第二,纳达岩接任阔阔;第三,等纳达岩回来,他们就成亲。
阿奴吓了一跳,看见自己阿妈美蒂一脸平静,毫无异议,心里诧异,难道她生孩子生傻了。
见阿奴满脸挂着眼泪鼻涕张着嘴,怎么看怎么傻,阔阔忍俊不止,又有些担心,阿奴实在太小,阿岩太单纯,若是自己能多撑几年,美蒂再聪明些,也不会让她这么小就担这么重的担子。
他招招手,示意阿奴凑过来,将阿奴脸上擦干净,说道:“前天达果代表金杜来下战书了。”
博噶尔人是父系氏族社会,世系以男系计算,他们流行一种严格的连名制,氏族内每个成员的名字有父名和子名组成,在儿子的名前面冠以父名。达果其实叫杜果,他的父亲叫金杜,达果就是由‘杜’这个父名,加上‘果’这个自己名字组成。但是在日常生活中。人们习惯略去父名,在男子本名前面加个‘达’字,女子本名前面加个‘亚’字。所以杜果就被叫成达果,阿奴叫他‘果果’是开玩笑叫他‘蝈蝈’。
阿奴皱着眉头,达果这家伙也太懒了,什么法子也不肯想。
阿奴问道:“他们占卜定了进攻时间?”
博噶尔人做什么都要卜卦,尤其喜欢杀鸡看肝占卜。鸡肝太小,卜卦很复杂,有时候占卜一次要用掉几十只甚至上百只鸡。阿奴有一次在他们下战书之前,把波觉家和附近几个博噶尔人家族的鸡全毒死了,那年他们没能动上手。不过第二年金杜的报复更加凶狠。那以后他们的鸡被保护的很好,阿奴再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若是可以得手,阿奴觉得应该把那个偏执的疯狂老头先弄死,天下才会太平。
阔阔说道:“当然定了,他们才会下战书。”
阿奴转着眼珠不说话,良久,阔阔似乎睡着了,阿奴不愿意再打扰他。刚刚退出起居室,她的阿妈美蒂站在外面等着她。
两人谁也不愿意开口,最后美蒂说话了,她没有什么耐心:“你有办法?”
“没。”
美蒂气结,她知道阿奴一向当她不存在,她也不多说,转身走了。
随后阿错鬼鬼祟祟的过来,阿奴横了他一眼:“我还没接任呢,这么早操心做什么?”
阿错摸摸鼻子,老是做母亲和阿奴的夹心饼,他也很无辜好不好。
他已经过了成年礼,脖子上挂着一根虎牙,是成年礼上猎杀的一只老虎的。
阿奴看见那个兽牙项链,问明是虎牙后,突然问道:“附近有几只老虎?”
阿错努努嘴:“江对岸的山上就有一窝。你要虎皮,阿哥下次给你打,这只给阿蕾了。”
阿奴嘟着嘴:“谁要那个,你就只记得阿蕾。”朝哥哥做个鬼脸,她又问道:“阿哥,能不能活捉两只?”阿错愕然。
阿奴想想,这里老虎凶猛的很,活的不好捉,又降低要求:“先一只,半死昏迷也可以。”
“好。”阿错应得干脆。
“叫达玛做几只博噶尔人用的箭。”达玛是达果的哥哥,美蒂的第三个丈夫,阿奴笑得眉眼弯弯,“我有用,叫他放心,我不会害他和达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