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凉亭里坐着的苏清允喊,后者闻声看过来,招了招手里的册子道:「礼单,阿景拿过来的。」
想起那个小少年,姜瑜不由失笑道:「卫景?你的小徒弟?那个一蹦一跳咋咋呼呼的小朋友?」
为了治眼睛,苏清允这几日天天和她待在一起,所以一些需要批阅的东西,要办的事,甚至是调香配药这类的药材都由一个叫卫景的小少年来送。
他看上去没多大,是苏清允十五岁时不知从哪里捡回来的,性子活泼爱笑,做事也很可靠,姜瑜看得出苏清允挺喜欢他的。
一面想着,姜瑜慢慢摸到院子里的凉亭,苏清允也没去扶,只是这么盯着她直到落座才「嗯」了一声作为回应,把视线重新投向那本册子。
姜瑜坐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面喝一面间话:「听说今天是你的大日子啊,你爹要把璧淮正式给你了,恭喜恭喜。」
不知道为什么,姜瑜总觉得苏清允听了这话似乎不怎么高兴,还直接转开了话题:「明日出发往东海,你的眼睛不方便,乘车吧。」
「啊。」姜瑜眨眨眼,放下茶杯,「这不太好吧,别人都骑马,我这样得晚一天才能到了。」
「没关係,我和你一起。」
姜瑜闻言一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你这个医官当的可真称职,而且还不要钱。」
「……」苏清允闷声道,「医者仁心,本当如此。」
姜瑜眼珠一转,忽然撑着下巴凑近了些,笑吟吟道:「那如果不是看病呢,给你多少银子你愿意为人做事?」
「多少都不做。」
听苏清允一口咬定,姜瑜很快直起身子,诧异道:「少骗我,为什么?」
谁知苏清允还是云淡风轻:「要银子,我自有办法,不需要替人做事。」
姜瑜看着他,不置可否地笑了下,良久才抬头看了看天,喃喃道:「都要午时了,你还是去准备一下吧。」
苏清允同望了望天,随后点了头,也没说什么便依言起身,临走前回眸看她,「你也收拾一下,等我回来便动身。」
姜瑜一愣,有些摸不着头绪:「动身?去哪里?」
苏清允抿了抿唇,眸子里隐隐透出几分好笑,解释道:「我和你先上路,最快明日夜里就能到东海,和他们当日出行差不多。」
「啊。」姜瑜有些不敢相信,「你刚才是认真的啊?」
本以为苏清允会无奈地叹气,或者直接走人,可他却仍旧这么淡定地望过来,语气平淡却郑重:「我和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认真的。」
姜瑜呼吸微滞。
冷静了一会儿,直到苏清允早走的不见人影,她才稳稳当当地起身,转头回屋,唯独脸色不是很好。
后来白凝风来喊,说是一起去看授簫礼,姜瑜却道自己不太舒服,于是整场大典,宾客眾多,只独独缺席了一个她。
这授簫礼倒是比姜瑜想像中还简易许多。
没有太多繁杂的仪式,要不了两个时辰,很快就结束了,当苏清允听白凝风的话赶回来,却没有在秋临院看见姜瑜的人影,他找了内室也找了庭中,任何角落都没落下,最终还是一无所获。
直到苏清允正准备离开,到别处去找人时,才远远看见凉亭边上那株百年古树上头,似乎隐约垂下一角紫色的裙摆。
他几步过去,果然见到姜瑜半躺在上头,视线静静地投过来。
「外面风大,你在那里做什么。」苏清允皱起眉,「快下来。」
姜瑜沉默了一会儿,只是摇头:「我有病,而且是疯病,再给我一点时间,会好的。」
「哪里难受,你告诉我,我来替你治。」苏清允又往前几步。
「你不行的。」姜瑜一口回绝,将视线从他脸上收回,静静地看回天空,喃喃自语道,「不行的。」
苏清允的神色好似极为无奈,又道:「我有解不了的毒,却没有治不好的病。」
「现在有了。」姜瑜默默闭上眼睛。
苏清允一声叹息,再往前走几步,声音从原本的冷硬急促变得温柔很多,混着本就清冷的声线,像是雪中埋的一枚暖玉,熨烫在耳边、心口,微微地烧。
「姜瑜,你究竟怎么了?」
忽地,姜瑜捂着一隻耳朵坐起来,小心翼翼地看着他道:「苏清允,你不要这样跟我说话。你骂我吧,越兇越好。」
「……」
「求求你了。」
姜瑜说得认真,要多诚恳有多诚恳,如果不是脸色实在苍白得可怕,苏清允兴许会以为她又在一本正经胡说八道。
苏清允不明所以,张了张口,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一直酝酿很久,他才终于轻咳一声:「姜瑜,你马上给我……下来。」
「……」
「是这样吗?」苏清允不确定地问道。
「你能不能,再稍微兇一点?」姜瑜眨了眨眼。
「……」
看着苏清允莫名其妙又手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