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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有疾(1 / 4)

晚上喝过药之后,姜瑜坐在院子里的鞦韆上出神,可星星才数到一半,她就听见有人走近的声音,有点像苏清允,但又好像不是。

那人笑着跨进院中,眉眼温和,很快来到她身旁站定。

「是我。」

「苏大公子怎么来了?」姜瑜朝他点头一笑,算是打招呼。

苏淮君歪头回望,目光比月色温柔,温声道:「你是客人,还是我亲自带回来的,不该来看看你吗?」

「要是真因为这个,你早几日就会来了。」

苏淮君一愣,旋即笑了出声,姜瑜也笑了笑,望着天空闭上眼睛,舒了一口气道:「不管怎么样,多谢你救我,至于涌泉相报什么的我就不说了,听着挺矫情,以后有什么事要帮忙,告诉我一声就好。」

苏淮君看着她,眼眸微微闪动,仍旧笑得温润:「好,我记下了。」

院子里陷入一片沉默。苏淮君仰起头,和她一起看向满天繁星,「你是叫,姜瑜,对吗?」

「嗯。」姜瑜坦然应声。

「这么多年,辛苦你了。」

他忽然这么说,姜瑜也没反应过来,看着他模糊的样子很傻气地「啊」了一声。

苏淮君见她发愣,不由得弯起眼睛笑了,语气温吞:「你应该知道,我是庶出。」见姜瑜点头,他又道:「当然,我知道你和我不一样,可据我所知,玉灵湖的当家主母是瑾安的母亲?」

闻言,姜瑜只是沉默,好像有点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这话只是听起来像是在询问,其实他早就肯定了。

「无所谓辛苦不辛苦。」姜瑜淡淡道,「日子总要过的,你应该能明白。」

苏淮君没有回答,只是笑着举起手上那把赤红色的珊瑚簫,「想听吗?我可不随意给人听见的。」

姜瑜一扬眉,好奇问道:「为什么?」

「因为都是假的。」苏淮君低下头,笑意渐隐,指腹在簫身上轻轻摩挲,「以音律为道,它就不再是乘兴而起的风雅之物,而是杀人之器了。」

姜瑜不置可否,只笑着抬起头,鞦韆一晃一晃的,继续去看方才没数完的星星。

夜里的风很凉,苏淮君簫声却是暖的,像冬日里的温泉,舒心缓疲。不过直到乐声止息,姜瑜终究还是没把星星数完,索性作罢,回眸去看苏淮君,认真道:「很好听的。」

「多谢。」苏淮君笑道,「不过是占了器物的便宜罢了,这是把良簫,怎么奏都能好听。」

姜瑜瞇起眼睛,故作不悦地瞧他,「你是看不起自己,还是看不起我?我就不会。」

随后,两人都笑了。

姜瑜依着还热乎的印象哼了几个音,问道:「这首曲子,有名字吗?」

「没有,是我自己谱的。」苏淮君望着她,微微偏头,「不过,你是第一个听见的人,若是愿意,这个名便由你来起。」

「不了,但不是不愿意,是实在没这个能力。」姜瑜笑着摇摇头,「对了,那这把簫呢,它有名字吗?」

苏淮君一顿,低声道:「它叫赤云,是父亲赐的名。」

姜瑜低声默念了几遍,点了点头:「是个好听的名字。」

闻言,苏淮君笑了下,正打算开口,却忽然被姜瑜抢了先。

「其实,它可以不只是杀人的东西的,至少我这么觉得。它不过是一把普通的好乐器,刚好、也顺便能让你用以自保,这有什么不好吗?」姜瑜抬眸望月,想了下又道,「再说,别的簫能奏的曲子它都能奏,别的簫不能用来杀人,但赤云却可以,这样算起来,它可厉害多了。」

「什么真真假假,管它是真如表面那样风雅,还是骨子里被血染过,只要能自保,那就够了。」

姜瑜漫不经心地说着,没有去看苏淮君的表情,也因此错过了这张清俊的脸上,那一瞬间崩开的细碎裂痕。

过了半晌,少年回过神来,握紧手中的赤云轻轻按在心口,听着心脏一下又一下规律的跳动,耳边亦似有若无地响起了另外一个人的心跳,彷彿正和他以相同的频率呼吸着,心中莫名安定亲切。

良久,他才回过神,笑意温润不减。

「姜姑娘,我全都明白。」

他低下头,与姜瑜对望,从那双盛着自己模样的眸中,映出了满天繁星,是那么明亮,那么美好,可底下掩藏的,却是暗夜一样疏离而漠然的鸦黑。

「因为,我和你,始终是一类人。」苏淮君意有所指地笑道。

后来他们一起看了一会儿星星,直到一个自称是苏淮君徒弟的孩子来找他,苏淮君才离开,临走前独独朝她一笑:「祭海大典也没几日了,姜姑娘早些休息,若是伤疾未愈去不了东海,才是可惜。」

姜瑜笑着送走他,看着那人的背影,神色却暗了下来。

东海?

本来想仗着伤躲懒,毕竟她不喜欢那种一堆人杂七杂八互相行礼道好的场合,麻烦又做作。

但是这次,她有直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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