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渊清对于来自闻嘬嘬的嘲笑,没有任何回应,只是好像突然对学舍小院零落的枝头产生了无限的兴趣。
因为他满脑子都在不断循环播放大悲咒,持续性地告诉自己,不能杀,不能杀,闻嘬嘬是不能杀的,闻玉絜真的会生气。
虽然闻玉絜那一天是和闻嘬嘬说的,但作为主体的沈渊清其实也是听到了的,并且他感受得到,闻玉絜是认真的。不管是闻嘬嘬杀了他,还是他杀了闻嘬嘬,闻玉絜都会生气,气到再也不理他的那种,那会比杀了他都难受。
闻玉絜在敲过王让尘的房门后,也没等里面的回应,就直接推开了双扇的格栅门,一边轻快的迈步而进,一边说着:“走了,走了,你还在墨迹什么啊——”
话还没完全说完,闻玉絜就赶忙收了声,因为他看到了一地的“尸体”。
准确地说,是累到筋疲力尽直接昏睡过去的小伙伴。
在王让尘的房间里,不只有王让尘,还有换衣服换到一半就闭上了眼睛的瓜来,以及躺在躺椅上仰着头鼾声震天的李三斤。看样子,他们本应该是聚在一起等闻玉絜的,但等着等着实在挨不过周公的热情邀请,就睡死了过去。
三人脸上,是过去几十年每次他们出门历练回来时,总会带着的疲惫与满足。
因为成长而疲惫,又会因成长而满足。
想一想,好像这样更合理啊。虽然大家都是修士,但毕竟也不是金刚不坏的神仙。在御兽峰山上神情高度紧张的厮杀了一个月,最后还经历了一场恶战,又并肩激动的看到了夕阳与青龙……出来之后,不睡个昏天黑地才奇怪吧?
闻玉絜风风火火的冲进来,又赶忙蹑手蹑脚的退了出去。关门的动作轻到了不可思议,生怕吵醒他这群其实十分警觉的朋友。
当闻玉絜转身,想要提醒沈渊清不要说话时,变故突生,他一个没站稳,就直接朝着沈渊清扑了过去。
就像是被春风扑了个满怀。
沈渊清在接住少年的时候,还在想着,还有比这更好的事吗?
答案是有的。
闻玉絜以指为笔,用光做墨,在空气中快速写下了一行小字:嘘——他们都睡着了,我们两个去吧。
放灯的活动不只这一天,闻玉絜完全可以隔天再约他的朋友们一起,但沈道君这样的大忙人,有可能就只能抽出今天一晚上的时间,闻玉絜不想让他白白浪费。
沈渊清第一次觉得,也许天道对他还是有一些照拂的。
只有大胖狐狸闻嘬嘬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他们都不去了,你们为什么不直接取消活动?
但笑容是不会消失的,它只会转移,从闻嘬嘬毛茸茸宛如萨摩耶的脸上,转移到了沈上仙清俊的面容里,整个人笑得如沐春风的。他也学着闻玉絜没说话,只是握住闻玉絜莹润细腻的手,用他还在发亮的食指,在空气中一笔一划地写了一个“嗯”。
闻玉絜晕晕乎乎的和沈渊清就这样一起离开了,一直到快到山门下时才反应过来,沈渊清完全可以点头,为什么要握着他的手写字?
仙车之上,银发的仙人动作熟练地给闻玉絜的嘴里塞了一口奶酥,打断了闻皇子的思考:“好吃吗?”
“好吃!”
与此同时的内门学舍内。
在确定闻玉絜和道君真的走了之后,瓜来真人这才探长脖子,爬了起来。一边把没有穿完的大花衣裳穿好,一边挨个
去叫醒他演技不算好、直接给自己来了个昏迷术的小伙伴们:“醒醒,醒醒,他们走了,咱们自由了。”
李·木头·三斤打了个哈欠,一边揉着眼睛,一边问:“所以,我们到底为什么要装睡啊?”
王·另一根木头·让尘立刻回:“你会想在休假的时候和你的领导一起逛街吗?”小矮子同学和瓜来玩久了,渐渐也爱用他常挂在嘴边的领导了。
瓜来补充:“或者你的师尊、师祖。”
李三斤立马懂了,甚至抱着双臂打了一个寒颤。她师尊很好,传说中的师祖也很好,但是作为小辈,很显然的,她是不会想在来之不易的放假里还和长辈凑在一起的。
瓜来又挨个打了这两根木头一人一个后脑勺:“这是重点吗?重点明明应该是就和我们没有找江遇、少典青相约一起去放灯的理由一样——为了不当电灯泡。”
李三斤和王让尘齐齐睁大了眼睛:“小玉和道君也谈了吗?什么时候的事?”
“还没有,但应该快了。”都不需要野史来告诉瓜来,只他那双不知道看破多少瓜的真理之眼,就能看到答案。瓜来之前想帮闻玉絜阻挡魔尊强制爱是真的,现在给他们俩创造机会也是真的,因为他的出发点永远是他的朋友愿不愿意。“拜托了,你俩偶尔也开开窍吧。”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李三斤都快一百岁了,一百岁还不懂情爱,放在世俗界是要被笑话死的。
百岁老人李三斤耸耸肩,真是对不起哦,她修无情剑道的,她的老婆只可能是她的剑!
王让尘倒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