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惠太妃以染病卧床为由,拒绝了臣的求见!”张鹤人进来时候被?门坎绊了一脚,跌倒在地上,匆忙爬起来。
李攸熔一下子从龙椅上站起来,扑向御阶下的人,扯着?他的衣襟,几乎将他整个提起:“她是什么意思?”那双冰冷欲杀人的赤眸,宣泄着?他对遭人背叛的震怒:“朕已送了长公主去蒙古,难道她想食言?”
张鹤人心脏跳到了喉咙,战战兢兢说不出一句话。
“呵呵,呵呵呵呵!”李攸熔突然冷笑?,一把扔下他:“树倒猢狲散吗?”
兄弟不可信,臣子不可信,心腹不可信,宫人不可信,谁都不可信,到如今,他就只有自己?了。
咬牙切齿,“你马上去告诉她,她想都不要想,朕就算死,也要拉个垫背的!快去,快去啊!”地上的张鹤人被?他暴怒中猛踢了一脚,疼得几乎喘不过气。抽着?气逃出大殿,迎面撞上正往尧华殿例行复命的张印:“小印子,过来,扶着?我点!”
张印见他脸色惨白,忙上前:“干爹,你怎么了?”张鹤人摆摆手,示意他不要问?,扶着?他的肩慢慢地吃力地走着?:“我还要出宫一趟,我问?你,太皇太后近日可好?”
“太皇太后一直都好,每日读书写字,再就是坐在楼上赏景,气色很?好!”
“那就好,那就好!”张鹤人苦笑?一声:“我把你安排去服侍太皇太后,其实另有目的,你这小子老实,又?肯跟我姓,干爹念着?你,不想让你早早的死在宫里?头?。你且记着?干爹的话,尽心尽力服侍太皇太后,保了她,就是保了自己?的命,这段时间最好少去圣前走动,”回头?张望了一眼,“皇上大势已去了!”
“那干爹你呢?”
“我本就是贱命一条,乘着?颜妃娘娘的恩,才?有幸服侍主子,这点死都不会变,”他叹了口气:“我如今最后悔的一件事便是当初没有听柳太医的话,人有病就要医,等到病弱膏肓的时候,再想治就晚了!”
李攸烨牵着?乌龙一直往山上走,直到这匹汗血宝马再也走不动,哀哀地扬起脑袋,噗噜噜地抗议,她才?把伏在马背上的苏念奴抱下来,放这头?牲畜去道边歇脚。在见着?娘亲之?前,不忍她被?生人亵渎,只好固执着?自己?抱她上山。然而李攸烨的体?力毕竟有限,山路愈往上愈倾斜,她只能走一阵歇一阵,不消片刻,额上已经冒出了蒙蒙的汗。咬咬牙再坚持着?往上走了一段,见着?一块显眼的大岩石,急忙转身坐过去,把人耽在腿上松了口气。
垂首看着?那张静美的容颜,李攸烨小心翼翼地将蜷在她脸上的发丝一缕一缕地拈开,做这些事的时候,她手一直微微抖着?,连同心脏一起,为那极其苍白的脸上附着?的一缕极不相称的猝然的笑?容,心碎到窒息。她是在水畔看到了娘亲吗?
十六年,加上娘亲在宫里?呆的四年,整整二十年,她们的爱情里?,竟然只有生离和死别!如若知道后来的遭受,她们还愿意倾心相爱吗?
李攸烨用手掌抹去眼中的水雾,休息够了,打算继续往山上走。手臂往她腰间托的时候,目光由她身上的冰蓝游移到底下的岩石,忽然顿住,脑中划过稍纵即逝的一念。
这场景似乎……过于熟悉了!
朦胧的意念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悄无?声息地重合,又?迅疾被?撕裂,心忽然被?某种尖锐的物体?扎了一下,使她忍不住拧紧眉头?,不……不可能!不光是时间上的不对!
摒除脑中的胡思乱想,她仓促地逃离了那岩石位置,大踏步往山上迈进。到山上时,脸上已经累得酡红一片,但想到目的地就在眼前,她不由又?加快了脚步。
冬季,万物凋零的季节,花楹也没有逃脱自然的命运。距离她上一次离开已有三个月,它已然凋落得只剩蜿蜒的虬枝了!
那座小小的坟依然静静躺在那里?,与以往不同的是,坟前站了个身材窈窕的人,确切地说是个穿着?素色曳地长裙的女人。李攸烨微微喘着?气,怔忡地看她的背影,她保持着?垂首凝神的姿势,似乎等在那里?许久了。
这里?怎么会有旁人?
“你是谁?”当她回过头?来,脸上一抹似曾相识的笑?容漾开,李攸烨呼吸都要在一刹那窒住。那个称呼堵在心口,似千钧重负,压得她跌退数步。
“念奴,你来了?”她的笑?容当真清浅,如暖玉般温软,又?如醇酒般荡漾,让人第一时间目眩神迷。不过李攸烨此?刻并无?欣赏的兴致,她看着?一道蓝影,拖着?沙沙的长裙,朝那人缓步走去。惊觉,自己?怀里?已然空空如也。她何时下来的?不对,她,她明明,明明已经……
她背光的娇容,看不分明,青丝柔柔贴合着?腰身,滑得像水,轻轻流淌。
“我来迟了,你等了很?久吗?”停在她跟前,她问?。
“不久,我睡了一觉,中间醒来几次,怎么,过去了很?久吗?”她笑?着?反问?。
“你说呢!”她微仰着?头?,抬起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