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道城墙是皇城最后防身的一根刺,高宗拔掉了这根刺,为玉瑞勾勒出一幅君民一家亲的美好画卷。但他却没料到,在他死后没多久,他的另一个儿子李安起便率领十万大军,轻而易举地越过了这道墙,夺了他长子的江山。当年,江后的焦灼就如同这已成断壁残垣的城墙一样,眼睁睁看着铁蹄踏过,却无能为力。也是从那一年开始,她懂得了,失去刺的刺猬,只能任人宰割。
同样的事,她不允许再发生第二次,哪怕负尽天下人。她握紧李攸烨的手,心思清明,当年太祖拯救了苍生,也剿灭了苍生,负尽了天下,也得到了天下,或许她没有他那样的胸襟气魄,但一样可以承受他的悲哀。只要被辜负的人不是烨儿。
李攸烨抽不出自己的手,便放弃了挣扎,看一眼那破碎的酒楼,手上的温暖和紧致始终提醒着她,皇奶奶所做的一切始终是为了她。她不怨江后,除了江后,她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好留恋的,她只是心里有些遗憾,如果从来没有见过那对弥勒佛样的夫妇,从来不知道他们有一个深以为傲的女儿,那该多好。
上官凝被陈越带了上来,血色的长裙坠地,裙角出现支离破碎的剑痕。没有温度的目光落在江后和李攸烨身上,散发出临死前才有的决绝,上官景昂被射穿的一幕,生生地提醒着她,眼前的二人和她之间,存在着不可磨灭的仇恨。她看着李攸烨,冰冷的视线掩藏了内心的痛苦,没想到,这一刻,终究还是到来了。李攸烨被她的到来拉回现实,想说些什么,却又被她的冷冽刺得心里发寒,她从来没见过如此凌人的上官凝,她知道,此时自己被当成了敌人。
“哀家之前不下令,等得只是,上官景赫的态度!”江后平静地回答李攸烨先前的疑问,听在上官凝心里,却是起了轩然大波。
“上官景赫?”李攸烨对上江后意味深长的目光,不自觉开始梳理整个事件的脉络。她的眉间拧成一块疤,略一沉吟,抬起头来,走到上官凝身边,觉得有必要跟她说清楚:“我必须告诉你一件事情,上官录被人下药迷惑,容王和上官录的争斗,很可能是一场预先设定好的阴谋,有人想挑起皇家和上官家的矛盾,而主使者,就在对面的阵营里!”她的手指向以“上官”标志武装的黑甲军队,这一刻,她弄清了很多事情,而皇奶奶似乎对一切早就参透,上官景赫为何一直没有露面?他若想造反,为何不与上官景昂他们联合?是什么原因让上官景昂敢于抱必死的决心?事发突然,他又从哪里调来这八万人马?如果说这一切都是上官景赫设计好的话,那么,他何必牺牲自己的亲生儿子?既然不是他设计的,那么就另有其人了!
确信这是一场阴谋容易,但弄清这场阴谋却很难。李攸烨感觉自己就像一只被人玩弄于鼓掌之中的陀螺,始终停不下来。她恨透了这种感觉。上官凝茫然的看着她,虽然不明白整个事件,但江后的话她真的听清楚了,她要等爹爹的态度,是不是意味着,上官家还有一线生机?
三人陷入各自的心事中,陷入良久的沉默。
此时,对面黑甲军的阵营里,已经是人心惶惶。
李攸炬盯着那一溜乌黑锃亮的炮口,心里的狠戾无处发泄,化作更加阴冷的目光。军队在行进的过程中,突闻皇宫那边传来惊天动地的炮声,他就心生警觉。对上官景赫进城后的无所作为,他选择一忍再忍,直到廖牧率军咬了上来。
“启禀世子,御林军不断冲击,我后军伤亡严重,”一个部下朝李攸炬禀报道:“廖牧声称,要么交出上官景赫,要么就同归于尽!”他沉重着喘息着,扭头,看着前方神武军的那几百门大炮,心中打鼓。
“同归于尽,他够格吗!”李攸炬大怒,反身,抽出剑抵住上官景赫的喉咙,目光凶狠道:“上官景赫,你若想死,本世子现在就可以成全你!”
“世子住手!”张云情急之下用手握住剑身,这一下又牵动了肩膀上的伤口,他倒抽一口凉气,强忍痛意,道:“世子,请容在下劝他一句!”
李攸炬瞳孔缩了缩,缓缓地抽回剑,鲜红的血从张云手中溢出,抹遍剑身。张云面不改色,捂着肩上的伤口,道:“多谢世子!”
李攸炬现在恨不得让上官景赫死无葬身之地。然而就像他那该死的老爹所说,成大事者,必须忍常人所不能忍。他自认自己的忍耐达到了一定的境地,区区一个上官景赫,他还不放在眼里,总有一天,他要将其捏在鼓掌之中。
话里带着更深的毛骨悚然,他阴冷道:“给你一刻钟,待小王取了廖牧的人头,下一个,不希望是你!”他的剑猛地指向上官景赫,狠戾的视线化作剑尖上的游光,直透上官景赫的咽喉。
愤恨地收剑,李攸炬命令两万中军全部压向后方,他料定神武军目前还不会有大的动作,决定一鼓作气收拾掉廖牧这个麻烦。蝼蚁虽小,一旦被缠上,也是不胜其扰,廖牧就是眼下的蝼蚁。他必须先解决掉他,再想办法应对那些炮火,实在不行,干脆拼个同归于尽。
待李攸炬走后,张云松了口气,走到上官景赫面前,恭敬道:“将军,事已至此,您就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