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渊沉默地抿了抿唇,目光与她探寻的视线交接,在她眼中看到自己模糊的面色,再开口时声音竟几分艰涩,“我不想你再去。”
林旸一怔,不自觉松了手,才发觉洛渊的唇线被她抿得有些苍白,注视自己时眉目间惯常的温然笑意被墨色中隐忍压下的恐惧和后怕取代,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竟让她成了这般样子。
林旸扯了扯嘴角,想给她一个安心的笑,嘴角勾起却难以避免地带了涩然,指尖微收,重新覆上了她冰冷的手,十指交错轻轻摇着,“我在你心中便这般胆小么,被捉去一回便不敢再去了,你将我留在这里我才会怕。”
洛渊垂眸看着两人交错的指节,彼此的温度触碰得分明,良久低声“嗯”了一声,座下的黑马像是通晓主人心意,迈开腿慢悠悠地向前走去,林旸被拉得倾斜了身子,另一只手想去扯动缰绳,只一错身的功夫,手中的温凉慢慢放开了自己,再抬头时那道清渺身影已在几步之外了。
身后有风声倏然接近,背上紧接着贴上温软,纤长白皙的手指握着她的手牵住缰绳,紧紧将她抱在怀里,下巴搁在她肩上不满地抱怨了一句:“这马着实不懂事,得好好训训。”
黑马本便猝然多承了一人的重量脚步有些惊乱,林旸的话它听了去,立时较劲地连打了两个响鼻,林旸伏在洛渊肩上轻笑两声,煞有介事地握着洛渊的手拍了它一下,“你还挺不服气,想把我的小娘子带到哪里去?”
身前之人默不作声地由她摆弄着,默认了她青天白日下过分亲昵的举动,林旸又同黑马“拌”了两句,偷偷抬眼去看洛渊,视线寸寸描摹过她线条流畅的下颌,落在对方的薄唇上,那里现下正勾着一丝浅淡弧度,原本挺直的腰身托付般地放松下来,轻轻靠在了她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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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啦要进下个副本啦,结束了这个副本就走主线,我的时间真的不足以让我一周多更,加上有的小朋友已经开始觉得拖沓,还是精简些早些完结比较好。(实在是没有时间写,不是因为我拖延,我算是早做完早结束派的了23333)结局已经定好啦,就不剧透了,应该是大家猜不出来的结局23333
眼睛
两个月后再度踏入铁血门,宽阔的门院里早已遍生了蛛网杂草,一片萧条之象,原本气势雄浑的大门缺失了一半,只余下半页挂在门框上摇摇欲坠,林旸一脸悠然地抱着手臂踏入,往日的情境还历历在目,甚至一眼便能找到那一日她们落座的位置,便是在那里她们被人下了绊子,像落水狗般给一群人追得四处逃命。
林旸的视线扫过一片狼藉的地面,碎石和桌椅上仍留了不少喷溅的血迹,不难想象覆灭那一夜的惨烈场景,环视一周后目光停在了堂前的高台上,那一日铁宏图便是站在那里一脸轻蔑地冲着她兴师问罪,那时他又如何能料到自己会被废了右手灭门绝户,这世间事当真是难以预料。
林旸的眼睛微眯了眯,那一日最令她料想不到的便是萧慕声的现身,楚王陵塌毁时牵动得万劫山生生撕出一道深谷,当时的险境自是不言而喻,原本以为除了她们没人能从那场山崩中活下来,没想到这个身手一般之人竟能从那等绝境中逃出生天,戴着一副虚伪的受害者嘴脸成为她滥杀无辜的“证人”。林旸眸中一瞬寒芒一闪而逝,她不在乎旁人给的甚么莫须有的罪名,却按捺不住对此人生出的冰冷怒意,那日他看向洛渊的狂热目光和转向自己时扭曲的嫉恨她怎会看不懂,林旸垂下眼眸,早在万劫时便该将他……
手心猝然触上的凉意将林旸思绪打断,转向对方时眼中已盛了明快笑意,“怎么了小美人?”
洛渊墨色浓郁的眼眸静静注视着林旸,从前林旸在这双眼睛的注视下总撑不得片刻便露了马脚,这时却不躲不避地迎上了对方的目光,浅褐的瞳仁里轻松得坦荡,两人无声无息地对立相视,林旸的手虚握在洛渊抓着自己的手上,那抹温凉贴得她很是舒服,将心中隐隐冲破禁锢的杀意消融了干净,良久,洛渊的指尖微微动了动,“方才我唤了你两声,你未应我。”
林旸看着她弯了眉眼,“我在想那个背后偷袭的老匹夫逃到了哪里去,只小美人替我出了气还不成,非得我亲手教训了他才能消去心头这股恶气。”
洛渊眼中融进了暗下的天色,映出那人一身玄色的身影有些模糊起来,薄唇微动了动,却有另一道语声先响了起来,“阿渊。”
林旸循声望去,白霁和钟林晚不知何时已进到了堂内,钟林晚正站在正对大门的金色座椅旁冲她们招手,白霁挡在她身前半低着身子,不知在查看什么。
手心中柔软的温度忽而抽了出来,洛渊拾步向门内走去,林旸一怔神,看着那抹晕染了光的白不急不缓地踏入昏暗闭仄的开口,眼中一瞬复杂情绪生出,虚握的手指紧了紧,触到掌心渗出的一层薄汗,这般心虚,应是……没能瞒过她罢。
林旸走到近前时白霁已站了起来,两指间捏了某样坚硬的小物事,在昏暗的屋子里泛出璀璨而又冰冷的光泽,看得人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