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奔波得辛苦,难为小哭包了,可惜这糖炒栗子一旦凉了滋味便折去大半,只能等到下个城镇时再看看能否碰见了。”林旸双手完全松了缰绳,指腹夹着栗子一捏,脆生的栗皮便应声裂开,林旸笑眯眯地将栗肉喂给了身侧坐得端正的洛渊,剥了另一个正要放进嘴里,余光忽而瞥见一旁落后于两人几步的清瘦身影,嘴角勾了勾,在洛渊温和而又几分无奈的目光里一扯缰绳放缓了脚步。
马上自然比不得床榻,即便尽量慢走仍是摇摇晃晃的,钟林晚看上去却睡得并不难受,小小一只窝在白霁怀里,头枕在白霁肩上,额角随着晃动轻轻蹭在对方颈侧,白霁在她身后依旧坐得端正,双臂却安安稳稳地将钟林晚圈在怀里,一向冷淡的目光长久地落在身前,将内里幽寂数年的冰雪融成了一抹柔光,连带嘴角也勾了一丝若有似无的弧度。
耳畔风声忽起,白霁骤然抬手,抬眸时已恢复了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模样,手中握着一颗温热漠然看着林旸,林旸故作惊讶地抚了抚胸口,眼角眉梢却尽是调笑意味,就差在脸上明晃晃地写上“找茬”两字了,“白女侠方才好生专注,这不明来路的东西可不敢随意接的,万一是仇家淬了剧毒暗器如何是好?”
白霁冷冷看她一眼,随即垂下了眸去,身侧一声轻笑,一样东西接着被扔了过来,白霁抬手接住,是个封得严实的油纸包,里面鼓鼓囊囊,触上去颗颗圆滚,白霁抬眼看向林旸,见她脸上明快的笑意,飞扬的眉梢冲自己挑了挑,“一会她若是醒得早还能吃,可不是每次都能碰上。”
白霁眸中寒意稍减,微微点了点头,正欲开口,见着对方又将身子向自己侧了侧,笑意中带着毫不掩饰的促狭,看了钟林晚一眼,一脸讳莫如深,“若昨晚能这般直勾勾地,我们第二日再动身亦并非不可。”说着话故作可惜地摇了摇头,“白女侠这般行事可有损映雪宫的风范了。”
白霁闻言果然眸中立即冷了下来,林旸却已双腿一夹快步走到了洛渊身边去,眨巴着眼睛无辜地向她撒娇,“你的白友人又想凶我。”
洛渊嘴角噙着淡淡笑意,衣袂随风飘动,冷香盈身,眸光流转落在林旸身上,“若你昨晚能这般想,我们第二日动身亦非不可。”
林旸余下的调笑被噎在嘴里,耳垂迅速染上了一丝微红,张了张口,半天才憋出一句,“昨晚我……可你的玉……”磕绊中分神向后瞥了一眼,未触及那道冰冷视线才将身子倾向一袭白衣,带了几分委屈小声道:“那我不是也亲你了嘛……”
林旸平日里没少在洛渊面前作可怜样,她晓得洛渊舍不得,次次都会顺她,洛渊这时见她的委屈神情却不似作假,想着昨夜见到碎玉后她紧拥自己的力度,到后半夜连她这一贯温凉的身子都给她捂出了层薄汗,嘴角的笑意便又随着眼中柔和的涟漪扩散开几分,轻轻点了点头,“嗯,我很喜欢。”
林旸原本想尽早服了软将这话带过去,没想到这人竟这般直白地承认了,林旸看着她,脑子里不自觉便浮现出昨夜两人在浴桶中赤身旖旎的场景,对方带了一身的潮湿气息眼眸微阖顺应自己的模样,以及那居高临下予取予求的一吻……越是回想耳垂便愈加诚实地泛了红,嘴角却因着她的这句喜欢忍不住地向上扬起,不自然地移离了视线,“喜欢……我以后多亲你便是。”
城中的雾气慢慢散开,街上的人便多了起来,林旸游离着视线,见着迎面一队官兵装扮的人骂骂咧咧地跑了过去,身后还跟了不少伸长了脖子看热闹的人。
“大清早的那帮土匪又赶着去哪啊?”
“你还没听说吗,今早城西绸缎庄的王掌柜给城主府去送云锦,结果一府上下百余口人给人拿绳子困了结实,连院子里看门的阿黄都没放过,全给挤在城主刚纳的八房房间里了,偏偏一条人命也没伤着,也不知是谁做了这等事。”
“这一伙人平日里仗势欺人欺善助恶,都不是甚么好东西,终于有人看不惯了……”
“哎可别再说了,你好大的胆子!图这一时痛快,到时候查清楚这人非丢了命不成……”
街边闲言碎语的谈论全落在林旸耳中,林旸朝洛渊偏了偏头,笑得玩味,“想不到还算为民除害了。”
洛渊淡淡一笑,不予置否,一路上未碰见什么阻拦,毕竟一百口人连绑他们的是男是女都未看清便被放倒了,四人顺顺利利地出了城,循着原本的线路往凌霄走,返回时不必着急,用了五日才晃晃悠悠地走到铁血门附近。
“奇怪,小宝贝应当不会跑远才是,以往早便循着笛声来了。”林旸换了个曲调将身周围着的千奇百怪的活物驱走,眉头微微蹙了起来,她们已在这片林子里转悠了三个时辰,眼见天色快要暗下,始终不见一抹银白的光泽游来,方才御笛她可是运了内力的,方圆十几里的活物都给她扰得不安宁了。
“许不在此处。”身侧冷淡非常的语声响起,林旸循声看向白霁,余光却在扫到那抹氤氲身影时顿了顿,洛渊低垂着眉眼,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了小片阴影。
“铁血门。”似是注意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