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心真人拧着眉轻咳一声,刚要开口却听长洲剑仙开口道:
“好哇。”
“你们真是好哇!姓闻的都给你们灌了什么迷魂汤,还是如今世道太平,各个胆子缩得跟老鼠一样了?!”
那语调满是恶意,内容更是不知所谓。谢家主几乎怒发冲冠,顾简阳面色僵硬,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尘转着珠串的手不由一顿,黄家主张目结舌,脸上再也不见淡然,杨心岸沉沉望向长洲剑仙,若有所思。
一直装聋作哑的倪家主也不住看向长洲剑仙,脸色诡异:怎么?这老家伙脑子坏了?
怒极的剑仙咧着嘴无声笑了一下,似嘲讽,又似怜悯,随后拂袖而去,破空声与阴骘的声音一齐落下:
“与虎谋皮!”
谢天影脸色一变,禁制流光飞闪,几只纸鹤骤然腾空而起。
这老东西今天狂得不同寻常,还是要盯紧了好。
禁制内安静了片刻。
闻世芳拉着余怒未消的谢家主重新坐了下来,似笑非笑地看了顾简阳一眼。
不光是她,几乎所有人的眼神都聚焦在呆立着的元光剑剑主身上。
顾简阳望着长洲剑仙消失的方向,面色越发沉着,忽地转身坐了下来,倒了一盏茶,又恢复了刚刚的冷淡。
清冽的茶水敲击着油亮的白瓷,他目不斜视,只看着杯中的一小汪清茶。
素心真人望向顾简阳,饱经沧桑的眼中带着点温和笑意,语气郑重:“顾道友,说实话,你师傅之前碰到什么了?”
顾简阳啜饮了一口,言简意赅道:“无名纸鹤,单人赴约,我不知。”
了尘:“那剑仙是如何中了埋伏的?”
顾简阳:“我亦不知。”
众人:“……”
谢家主冷冷盯着他,眉间满是不耐。
他微微一顿,眼神扫了一圈,诚恳道:“诸位道友,长洲剑仙乃是我师傅,他做什么,我无权过问。”
闻世芳轻笑一声:“那你知道什么?”
顾简阳仰头想了半晌,慢吞吞道:“池既明还活着。”
谢天影拧紧了眉,“我也知道!没了?!她跟长洲剑仙又怎么了?”
闻世芳一怔。那位传闻中丧命于三圣剑下的小弟子?
顾简阳又是错愕又是不悦,脸上显出了几分赤色。谢天影这是什么意思?她是谢家之主,他自己也会是长洲之主,算起来他们二人乃是平辈,谢天影那语气未免也太不客气了!
素心真人久居山中,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池既明是谁,不由“咦”了一声,问道:“你师傅三圣剑下还留有活口?”
谢天影他还能冷嘲热讽几句,但素心真人就不行了。顾简阳脸皮一抽,强按下心头不悦,“总归是剑跟人走的。不过,我并未和她打过照面,她是怎么活下来的,这次又有什么打算,我便不知了。”
一问三不知!谢家主暗骂一声,揉了揉眉心。长洲剑仙受伤恐怕与池既明有脱不开的关系,只是,近来并没有像是得证元君的消息,池既明再怎样最多只是个半步元君,单凭她一个要想重伤长洲剑仙恐怕不可能。
所以,若是她所为,她定然还有帮手。
不对。
她回想起刚刚长洲剑仙的模样,心中疑窦渐起。说他受伤了,可周身气势似乎仍旧强盛,若说是没受伤,那近乎成人干的模样也不对劲。
对面,了尘垂眸转着念珠,垂首静默如佛像。
闻世芳止不住地轻咳了两声,手中茶盏的茶水再一次悄然蒸发。
长洲剑仙这次兴师问罪只怕没这么简单,蒋瑛若是还在打归去来灯的主意,那下一步就是要让长洲剑仙忍不住动手。她看了看身侧陷入沉思的谢家主,垂眸掩去其中深思。可剑仙的状态恐怕大不如前,那是……瞄准了谢家?
谢家又有什么东西值得蒋瑛惦记?
黄家主沉默了半晌,慢悠悠地开了口:“池既明差点死在三圣剑下,这次归来只怕来者不善,顾道友还是小心为妙。毕竟,长洲近来风波甚多,顾道友诸事繁杂,还是防患于未然的好。”
风波甚多……
顾简阳一下黑了脸。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黄家主一下就提醒了他一个人——谢卉!这个立誓毁了长洲所有谢氏傀儡的人当真这么干了!虽然长洲多为剑仙,持傀儡者少之又少,可长洲蒙剑仙庇护多年,已经许久没人如此挑衅了。一时间,各种乌七八糟的事都找上了门,随后便是他师傅重伤!
他不觉磨了磨后槽牙。
另一边,黄家主又开了口:“闻道友,这十二金阵还是二十年前布下的那一批,这些年不过做些维护罢了,不知你可知道这十二金阵为何突然便破了?”
老狐狸。闻世芳淡淡道:“十二金阵牵连着镇魂塔,想来是那日邪灵过多了吧。”
黄家主意味不明地“哦”了一声,不再言语。
素心真人长叹一口:“近来颇不太平,诸君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