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洲剑仙这是何意?”闻世芳起身,冷淡地看向一脸阴沉的长洲剑仙,同时一只手轻轻按到了身侧紫衣人的肩上。
长洲剑仙扯了扯嘴角,冷哼一声,“我什么意思你难道不清楚么?”
他扭头看向了尘,语气森然,“了尘大师,出家人不打诳语,那日镇魂塔是被邪灵冲塔而出,还是被人从里面打破的,你应该看得出来吧!?”
了尘和闻世芳有私交,虽然不是什么世人皆知之事,但在场的人都多少有些耳闻。那日先是闻世芳,后是了尘,当值的又是谢家,都和闻世芳关系甚好,加之动静甚大,当事人也说不清楚。世人早就猜疑纷纷,五花八门的流言只有想不到的,没有说不出的。长洲剑仙这一质问,不过是问出了他们心中的问题。
谢家主锋利眉目之间满是阴沉,几乎浮上了点杀性。身后青袍人却是放下手,上前一步,和她并肩而立。
顾简阳心头一凛,紧紧盯着前面两道身影。
了尘长颂一声“阿弥陀佛”,盯着长洲剑仙淡淡道:“确是邪灵破塔而出。”
长洲剑仙意味不明地笑了声,“那外面的十二金阵呢?”
了尘:“剑仙这是在怀疑我?”
长洲剑仙:“自然不是。不过那十二金阵确实不对劲吧。”
青衣人一怔,那日变故几乎发生在瞬间,虽然十二金阵确实被人动了手脚,但即便是找谢长乐问,也只会得到邪灵破塔导致十二金阵损毁的消息,但长洲剑仙这么一问倒像是他知道那阵法有问题似的。现下不见峰上应该是一片废墟,十二金阵的残余被她最后利用一下后便是灰飞烟灭,他从何得知?若只是猜测,那依凭呢?
谢天影冷笑一声,却是素心真人先开了口,语气仍十分温和:“长洲,你这性子一点没变,只是在座的都不是任你捏扁搓圆的,你也有伤在身,还是消停些吧。”
几位成名已久的元君中,川君是公认的修为最深厚,资历最长,接下来便是素心真人,长洲剑仙都要往后靠。他就算见谁咬谁,也不会冒险对上素心真人。谢天影不客气地微微笑起来,只是嘴角细微的弧度变化,便在她脸上演绎出了十成十的嘲讽。
那是她的绝技之一。明明长得一副端庄明丽的模样,偏偏在这种时候能气死人。闻世芳眼中带了几分笑意。
长洲剑仙正对着那一抹笑意,顿时暴跳如雷,周身剑气勃发,指着青衣人便骂道:“分明是你们沆瀣一气,一个在里面作妖,一个坏了阵法,要的就是镇魂塔塌了!”
“……”
满座寂静。
禁制摇摇欲坠。
顾简阳脸色几乎跟见鬼了似的,杨心岸似乎觉得十分有趣,眼神在三人间转来转去。
素心真人眉头紧锁,一个是谢家,一个不仅自己是位元君,师傅也是元君,关系甚大,但长洲剑仙若没有完全把握,也不会如此作态。她犹疑不定,把目光投向了了尘。
了尘不知什么时候摸出了一串佛珠,此刻正慢悠悠地转着,颇有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见她看过来也没有半点反应。
素心真人:“……”
谢天影伸手稳固了一下禁制,颇有些阴阳怪气道:“然后呢?敢问长洲剑仙可否告知我们,镇魂塔塌了对我们有什么好处?”
“这就要问问你们自己了,指不定是什么改地脉的事呢。”长洲剑仙深吸口气,恢复了平静,只是语调带着显而易见的恶意,眉宇间仍是一片阴霾,衬得他整个人都似乎阴森森的。
此话一出,又是一片寂静。
禁制外的风吹了满树的杏花下来,明明是难得的美景,却带出了几分肃杀。
闻世芳若有所思盯着前面枯瘦得不正常的剑仙,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她忽的回头看了看顾简阳,见他一脸复杂,回头慢吞吞道:“剑仙可有什么证据?”
长洲剑仙冷笑着扔出一块石碑残片,抬了抬下巴,“诸位道友自己看吧。”
碎片高高悬在半空,浓厚的天雷气息肆意弥漫。
那是十二金阵某块阵石的碎片。不过……闻世芳眉头紧锁,不应该啊。她明明感觉到最后那一击之下,阵法悉数成灰,这是哪里来的?
除非……有人事先替换了一块,却仍放置在不见峰之上,使它沾染上同样的天雷气息,最后又把它交给长洲剑仙!
她心头一寒。如此一环套一环,她那位“老友”当真是厉害。
了尘盯了半晌,转头冲着长洲剑仙,“剑仙是怎么会想到去不见峰的?”
那语调十分奇异,玩味中带着若有若无的嘲讽,全然没有她平日里的平和。
闻世芳骤然明白过来,长洲剑仙亲自去了不见峰,却正好和了尘错开!
“这就不需要大师操心了,”长洲剑仙冷声道,扭头瞪着闻世芳,因为消瘦而显得格外苍老的脸上满是憎恶,“远春君,你有什么好说的么?”
闻世芳静默半晌,忽的笑起来,恹恹病气中显出几分旧日风采,无谓肆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