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事不宜迟,其实等她们上了岸,到了南阳夏家已经过了小半个月了,身后还多了个意想不到的小尾巴——谢道之。
这也没办法,先不说江潮生的小岛距离海国有多远,便是海国离大陆都有千里之遥。更何况,鉴于鲛人们在海里来去自如,海国并无客船,目前只有和云州通商的商船可以搭乘,而南阳却在平泽。这么一来二去,二人可以说是围着雾海兜了一大圈。
好在二人并不着急,落花诗会还有小两个月呢。
她们甚至去见了江梦梅。准确的说,是倪霁去见了江梦梅,那位给予她鲛人血脉的亲祖。
江梦梅大抵也没想过倪霁会来,开门时一脸诧异,但看见倪霁时,又多了几分了然。
两人说了什么,闻世芳并不清楚。她坐到了一株粗大的梅树下等她。
那是海国的稀罕物件。白玉树、珊瑚树、珍珠树……都不稀奇,但活的、会开花落叶的梅树在海国却不常见。
但她曾经听江潮生说起过它。江潮生是当作奇闻来讲的,说有个鲛人突然想知道什么叫“梅”,于是去陆上呆了好几十年,最后只带了一株梅树回来。
也许,不只是一株梅花。
就同江潮生一样,江梦梅也有一座小岛,小岛上也有一些屋舍,只是没有江潮生的精美。
但,鲛人其实基本居于水下。
倪霁和江梦梅没有聊多久,想来她们也确实不会有什么祖孙情分。从没见过的人,怎么会有情呢?
可是倪霁的表情有些不对劲。尽管她竭力掩饰,闻世芳还是看出了些端倪。
就如闻世芳所料的一样,她没能从她小师侄嘴里套出来话。
至于谢道之么……
倪霁微妙地瞥了一眼不远处的黑衣女子,心里有些吃味。
谢道之是她们在海国碰见的,当时她被几个鲛人团团围住,眼见着要打起来,闻世芳便用江潮生的令牌徇了个私。一问得知,她正巧也要去夏家,于是闻世芳便邀她同路了。
这也是很正常的事,就跟当初她在抱水城帮了顾念琴一样。
但许是因为蒋瑛的缘故,这些天,闻世芳对谢道之很是照顾。倪霁一时还端得住,时间长了,还算宽大的心眼里,酸水便咕嘟咕嘟往外冒。
她师叔吃软不吃硬,愧疚二字能让她心甘情愿做许多事。在谢道之还是中陆城里那个风光无限的傀儡师时,倪霁就看到了闻世芳眼中的欣赏。这一回,虽是蒋瑛作梗,但闻世芳定会觉得自己失察……
“远春君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正想着,一道清亮的声音遥遥传来。
一道流光闪过,来人一身白衣,袖口滚着一圈金红火焰纹。她穿得十分单薄,轻飘飘的外衫落下时有如一片稀薄的云雾。身后,还有几道人影飞速掠过来。
“夏大家,”闻世芳笑了笑,抛出了一只储物袋,“我要的东西我找来了。”
夏大家伸手接住,看也不看,笑道:“多年未曾见过了,闻道友也不多说些?”
“我总要在你这里留上许多日的,着急什么?”
夏大家点点头,眸光扫了一圈,眼神忽地凝固在倪霁身上。
怔愣、恍惚、感叹……兼而有之,那眼神复杂地倪霁忍不住垂眸压下躁动的剑意。
满场寂静,夏大家默默看了半晌,弯了弯嘴角,扭头冲着谢道之道:“你是哪位?”
谢道之:“谢家谢道之。”
夏大家诧异道:“中陆城谢家?”
谢道之点头,并不言语。
夏大家噢了一声,来回踱了两步,想了想道:“所来何事?”
“观炼器之道。”
夏大家可惜地盯了谢道之半晌,点点头又摇摇头,“可。你师傅欠我一个人情,就当还她了。”
她扭头冲着倪霁,抬了抬下巴:“是你要求剑?”
倪霁:“正是。”
“秋水、落霞还是溪山?”
“我之剑道。”
“上一柄剑呢?”
“碎于我手。”
“为何不去琅嬛剑域?”
“听闻夏家藏有一柄天心剑,我心向往之。”
夏大家眼神瞬间锋利如刀,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天心剑有灵,她挑过很多任剑主。”
倪霁轻轻叹了口气,“若不能至,亦愿一试。”
夏大家意有所指道:“你若去琅嬛,肯定有一柄剑会选你。”
倪霁摇摇头,“它不会。”
闻世芳拧了眉,心道:为何?夏大家所说的难道不是长生么?为何倪霁如此肯定?这没道理。不是说长生绝对会选她,而是倪霁的态度太过自信了,仿佛她知道自己身上有什么长生剑肯定不喜欢的东西一样。她越想越觉得不对,看向眼前白袍人的眼神越发的难以捉摸。
夏大家也愣了一下,旋即便转身而去:“你既来了,那定是要一试的。你们舟车劳顿,先歇上两天吧。天心绝地开一次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