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卿之这个?人?,多少有点窝里横,比如刚刚她在顾锦容面前哭得那?样伤心。
但现在人?一离开,她立马就不哭了。
她倒也?不是故作伤心为博同情,只是有时候人?这情绪,一上?头便很难控制住。
剧本的结局她其实?早就已经知?道?,只是刚刚现场瞧见顾锦容化上?十年后的妆容,心中突然就生出一种物是人?非之感。
不长嘴的主角,到死都没能互相表明心意。之前有多少美好回忆,结局就有多少意难平。
十八岁的沧行云,与二十八岁的沧行云,似乎中间被横上?一条永远跨越不过的星河。
便如同二十一岁的顾锦容,与三十岁的顾锦容;
又或是十四岁的沈卿之,与二十三岁的沈卿之。
近十年的光阴,足以改变太多太多。
原本一切都可以好好的,所以她当?年,为什么要?离开得那?样决绝?
沈卿之觉得自己再次钻进了死胡同里,这个?胡同困了她许多年。
她闭着眼睛往前一直走,直到看不见胡同的踪迹,便以为自己已经走了出来。
如今发现,并非如此?,不过是障眼法?罢了。
只一些若有似无的关联,又将?她重新拽进了胡同里。
她刚刚所哭的,并非只为了剧里的沧行云,也?为了自己人?生中逝去的那?九年。
那?携带着无数辗转、难免、不甘,直至看淡一切的九年。
电影《神明》正式杀青于九月二十七日, 比原计划提前了几日。
杀青宴定在h市最大的海天酒楼,整个剧组上千人都聚集一处,顾锦容与沈卿之作为主演,自然?得待到最后。
杀青回家当天, 天色已经很晚, 顾锦容原本有话?想与沈卿之说?, 却?被?人借口“太累了”给拦在主卧外。
沈卿之这一累, 便直接累到第二日上午。
顾锦容收拾完屋子, 又准备好?早餐,等?了快半个小时,也不见沈卿之出来。
于是她便去敲主卧的房门,却?是半天没有反应。
她拿出手机拨通沈卿之的号码, 一门之隔熟悉的手机铃声响起,只是无人接听。
顾锦容心?里一慌,顾不得沈卿之会不会因此生气?, 直接找出主卧的钥匙将房门打开。
宽阔的卧室里,灰色的窗帘落下, 只漏了些许光线在床头,明明是大白?天,整个屋子却?被?笼罩上一层灰暗。
顾锦容看着床中央被?面?下的小鼓包, 心?跳没由来加速几分。
她没有开灯, 而是将卧室房门敞得更开些, 借走廊的光为屋子增添两分亮,却?又不至于亮到刺眼。
她走到床边,拍了拍被?子下裹成一团的小姑娘, 语气?十?分温柔,“卿卿, 起来吃早餐了,放假了生活也要规律哦。”
沈卿之躺在床上,眼皮眨了眨却?未睁开。
这有些反常,以前她去叫沈卿之起床,沈卿之就算不起,至少?也会嘟囔着骂她两句,而不会像现在这般老实安静。
沈卿之躺在柔软的大床上,只觉得眼皮沉得厉害。
其实刚刚顾锦容给她打电话?时她便已经醒了,只是浑身都没什么力气?,便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她这会儿感官比平时似乎迟钝了些,却?也依然?能察觉到床榻深陷,如玉般冰凉细腻的手背探在她头顶,携带着一股淡淡的栀子花气?息,让人觉得十?分舒适。
沈卿之从小便有起床气?,放假期间?更甚。
若换做以前被?人扰了清梦,多少?会有些脾气?,凶着将人撵出去。
可是现在她不仅不想将人撵走,还想要更贴近两分。
察觉到冰凉的手背离开,她费了好?大力气?才?抬起手臂,眼睛没睁,却?能凭自觉精准地捉住那纤细的手腕。
她将那只手拉向自己?,红扑扑的小脸贴上去,小猫似的里里外外的蹭,“不许走。”
顾锦容摸摸沈卿之的脸蛋,轻声哄道:“我不走,我只是去给你拿点药,马上就回来。”
“不许走。”沈卿之却?好?似没有听见,抓着顾锦容是手腕不松手,只反复重复这一句。
许是昨夜杀青宴上吹风着了凉,沈卿之这会儿一张脸烫得跟小火炉似的,连测体温都省了。
沈卿之平时傲娇得很,自顾锦容腿伤好?后,便没少?给她吃闭门羹。这会儿发了烧,却?一反常态的黏人。
顾锦容瞧沈卿之这模样,又是怜爱又是无奈,她微微俯下身任沈卿之抓着,想着等?人睡着了再悄悄抽身。
却?不想沈卿之都已经烧得连眼睛都睁不开了,反应力倒是半分不减。
好?几次顾锦容以为她已经睡着了,正要抽手,结果又被?人一把抓了回来。
沈卿之被?如此吵醒几次,便有些不快地亮出小白?牙,在那纤细的腕子上磨了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