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云城大战后,沧行云并没有重新掌管乘风山庄,而是在一个?小镇子上?教起了书。
她这会儿一身素色长袍,眉眼间都是一派学者模样,除了气质更清冷些,与旁的夫子也?无甚差别。
“老师老师,我今日功课已经完成了,你再给我讲讲红衣娘娘的故事吧。”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小跑着冲到沧行云跟前。
“我也?要?听,我也?要?听。”一旁还有五六只小麻雀也?跟着叽叽喳喳的叫嚷。
“那?你们坐好。”沧行云抚了抚小姑娘的羊角辫,回忆着往昔。
“话?说当?年朝云城中,各方武林人?士齐聚……”
这个?故事沧行云已经讲了无数次,每一届的学童都对?此?兴致不减。
她曾经是个?不喜欢重复的人?,唯有在这件事上?,永远不会厌烦。
她想在这世上?留下更多关于那?个?明艳如朝阳的女孩子的印记,这样即使有一天自己老了,记忆衰退了,这世上?依然有人?记得她活过一朝的痕迹。
十六年的光阴,作为人?的一辈子来说,还是太短了。
她在十年前就在各处教书,最早那?批学生如今已长大成人?。
他们心念着风雅颂当?年舍生取义保世道?太平的义举,还给她塑了个?像,尊为红衣娘娘,敬若神明。
沧行云一开始对?此?是不认可的,当?年大家付出那?般大的代价,才消弭了人?们心中的迷信。
如今孟西风经营的那?些假神已被尽数毁去,可这些百姓竟然还主动自个?儿造一个?出来。
可是后来,她亲眼瞧见,有科举落榜者,拜完红衣娘娘后,重振信心,来年再战;
有父女不睦者,拜完红衣娘娘后,敛了脾气,好生沟通;
有几受挫败着,拜完红衣娘娘后,憋着口气,不甘屈服。
……
如此?种种,不胜枚举。
这世间本不存在万能的神明,但有的人?心中需要?信仰。
信仰本是好的,错的是利用?别人?的信仰来满足自己的一己私欲。
沧行云告别了学生,不觉间竟走到了红衣娘娘庙前。
她看着前来拜祭之人?陆续离开,直到整个?庙中只剩下一人?一像。
她款步上?前,姿态一如当?年初见,神情却再不负少年意气。
她在石像前驻足许久,开口道?。
“记得有一次你问我说,在我心目中,可有什么能比御剑之术、比乘风山庄、比武林大义更让我在意。
“那?时我没来得及告诉你答案,如今特来回答,有的。
“她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沧行云说完这句话?,眼中缱绻有之,怅然有之,最后只落下一滴泪,承载了所有。
剧里演戏的顾锦容落泪隐忍深情,剧外?看戏的沈卿之倒是哭得稀里哗啦,毫不遮掩。
顾锦容下了戏,第一眼捕捉过去,险些吓了一跳。
她顶着一脸沧桑的妆容,来到沈卿之身旁,故意玩笑道?:“怎么,卿卿这是被我精湛的演技打动了?”
所谓近墨者黑,她跟沈卿之这样爱嘴里跑火车的人?待一块儿久了,也?学会了开玩笑。
沈卿之朝她脸上?瞧了一眼,眉眼依旧,意气不在。
于是更难过了,鼻子一抽一抽的。
沈卿之这人?泪点低,之前拍摄虐戏名?场面的时候,也?眼睛红过好几次。
但是像如今反应这般大的模样,倒是十分罕见。
顾锦容见玩笑非但没能将?人?逗好,反而让人?越哭越伤心。
怎么回事?
顾锦容一脸懵逼地环顾四周,却见周围工作人?员像没瞧见一般,各忙各的。
肖凌原本想要?上?前,却被李茜拉住,在那?儿收拾装零食的盘子,一共五个?盘子,反反复复地叠。
薛导坐在监视器前,看似专心盯着刚才的拍摄镜头,眼神中竟然带着两分嫌弃,可不久前还是她亲自发话?说的“过了”。
这剧组气氛属实?诡异,好歹现在是主演杀青,都没人?上?来递捧花。
不过现在不是分析诡异源头的时机,顾锦容最怕见着沈卿之的眼泪,这会儿人?哭得这样伤心,她不能不管。
“卿卿,是我惹着你了吗,要?不你掐我一下消消气,别哭了。”
顾锦容仗着这会儿反正没人?看她,连装样子都省了,二话?不说便将?一条雪白的胳膊横到沈卿之眼前。
要?是这会儿她头上?有对?耳朵,估计都能竖起来。
沈卿之虽然看完现场拍摄心中怅然难消,但也?记得这是公共场合,多少还是有些羞耻心的。
她一把将?顾锦容白花花的胳膊按下,转了个?身子,拿纸巾捂着脸,继续哭。
顾锦容:……
“老板,你要?不先去把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