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瞧出赵筠元身份尊贵了,一个个皆是脸色发白的跪拜于地,跪在最前边的那个舞女磕磕绊绊道:“民……民女是舞乐坊入宫来献舞的,初来乍到,不懂宫……宫中规矩,冲撞了娘娘,还请娘娘……万莫怪罪。”
赵筠元秀眉皱起,语气少见的带了几分嫌恶,“舞乐坊的舞女是一年不如一年了,连规矩都没学好,就送入宫中献舞?”
春容原以为依着赵筠元的性子,应当是不会与这些舞女计较,最多不过提点几句,不想她这会儿一开口便是嘲讽,正欲开口劝说,又听她接着道:“罢了,今日是中秋,也算个团圆的好日子,本宫也不想与你们深究,只是若留你们在宫中继续这样胡来也是不成的,总不能让你们再冲撞了旁人,又来置喙本宫不曾管好这宫中事宜。”
说着,她微微扬了扬下巴,拔高声音道:“也不必像往年一样留宿于宫中了,现在便滚出宫去吧,顺便给你们坊主带句话,若是往年舞乐坊送来献舞的舞女还是这般模样,便不必送来了。”
跪在地上的那几个舞女有几分不可置信的抬头,又迟疑道:“可是,眼下怕是已经闭了宫门……”
赵筠元从腰间解下一块令牌,丢到那人跟前,冷声道:“说是本宫的命令便可。”
闻言,那几个舞女便也不敢再多说,只小心翼翼拿了令牌收入怀中,而后快步绕出了园子。
如此耽搁一番,赵筠元好似也已经没了散心的兴致,转了脚要往回走。
一旁的春容迟疑了几番,还是面色古怪的开了口,“娘娘今日倒是与往常有些不同。”
说的自然是方才赵筠元将那几个宫女赶出宫一事。
赵筠元神色一顿,道:“只是懒得多费心思罢了,瞧她们几人那副模样就知道不是省心的,直接将人赶出去,也省去了许多麻烦。”
春容愣了愣,下意识点头道:“也是这个理。”
等二人回了鸣鉴宫,殿内歌舞依旧不曾停歇,宴席近了尾声,里边的朝臣或多或少的饮了酒,有本就管不住嘴的,借着这几分酒劲,说的话更是比往常要大胆许多。
赵筠元进去时,甚至听见有朝臣明晃晃的议论,说什么“皇后娘娘失了宠”,又说什么“往后的日子不好过”,“怕是故意装作不在意”之类。
赵筠元向来知道她如今境况不好,少不了是要惹人非议的,只是她毕竟是皇后,被人当着面这样议论,倒是实实在在的头一回。
只是她心里头记挂着旁的事,即便听见,也只当作是没听见,依旧面不改色的入了席。
不过她方才坐定,倒是意外听见有朝臣替她解释了几句,大约是离得远,听得并不真切,只隐约听见那人说什么“并非如此”“不可诋毁”之类。
赵筠元听着那声音耳熟,没忍住往下边瞧了一眼,正好瞧见那人不知是饮多了酒,还是与人争辩时太过急切,面上染了一片红晕,她又思索了片刻,这才想起来那人正是徐静舟。
底下觥筹交错声音不曾停歇,赵筠元收回目光,只当作是什么也不曾瞧见。
又大约过了半个时辰,陈俞举起酒杯,简单的说了几句庆贺的话,底下朝臣也纷纷起身举杯,一杯酒饮下,朝臣们又皆恭敬跪拜于地,直到陈俞与赵筠元离了殿,朝臣们方才起身散去。
方才出了殿门,陈俞便偏头向身侧文锦道:“还是去常宁宫瞧瞧阿宛,她是个娇惯坏了的性子,大约又将那熬好的醒酒汤偷偷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