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这样下去不行,再让颜嫣看下去,怕是什么都做不了,正欲开口阻止她。
颜嫣已然上手,戳了戳他胳膊,还不忘点评道:“不错,硬邦邦的。”
谢砚之整个人都僵住了,连带说话的语气都比平日里严肃:“别乱动。”
颜嫣才不会被一个小屁孩吓住呢,她眯着眼,笑得像只坏心眼的狐狸,手也格外不老实,一下又一下地往他胳膊上戳。
“就要动,就要动,你不是故意给我看的吗?怎么?给看还不给摸啦?”
心事被戳破的谢砚之头都快埋进了装糯米的脸盆里,偏生颜嫣还在继续捉弄他。
“胳膊肘子有什么好看的?我要看就看你小腹上那几块……”
她尾音拖得老长,表情焉坏。
“看一样也是看,看两样还是看,好东西当然要分享出来,藏着掖着有什么意思?”
谢砚之耳根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
颜嫣越玩越上头,指腹在他胳膊上来回戳。
“为何你的脸这么红?难不成是害臊了?你既这般羞涩,把我拖回来做什么?”
“莫非你还不知道,我究竟想对你做什么?”
这话没法接,这地方也着实待不下去了。
谢砚之豁然起身,却不想,竟会因此牵连到颜嫣。
重心全往他那边倒的颜嫣直扑扑地摔了下来。
即将跌倒的她手在空中胡乱地抓,摆在桌上的脸盆“砰”地一声被掀翻。
谢砚之眼疾手快地将颜嫣捞进怀里。
金黄色糯米漫天飞舞,一粒接一粒地砸在他们身上。
“哒哒哒……”
无限拉长的时间里,连风声都已止住,只余糯米弹跳落地时发出的轻响。
颜嫣呆愣愣地趴在谢砚之胸口上,比糯米弹跳落地时更吵的,是他的心跳。
她微微抬首,想去看谢砚之的脸,却只能看见一截修长的脖颈,与少年人光洁白皙的下颌。
他似乎在刻意躲避颜嫣的目光,搂住她腰肢的手臂却在寸寸收紧。
紧到连颜嫣都稍稍有些不适,却不知是出于何种心态,未曾出声提醒谢砚之。
这个意外的拥抱是被闻香而来旺财打断的。
它屁颠儿屁颠儿跑进院子,以为能吃到热乎乎的肉粽。
岂知,一来就看见颜嫣与谢砚之抱作一团,单身狗怒了,忿忿不平地嚎了两嗓子。
翻译成人话,约莫是在说:抱什么抱???吃粽子!
颜嫣这才神色慌张地推开谢砚之,一拍脑门,道:“瞧我这记性,端午要佩香囊,明明都做好了,怎就忘了送给你?你在这儿等着,我回房间去取。”
不待谢砚之作答,颜嫣便跑得没了人影。
她紧紧攥住放在枕下的香囊,捂着胸口自言自语:“奇了怪了,明明早就没心跳了,为何我却有种心脏都要跳出胸腔的错觉?”
屋外,谢砚之站在满地狼藉中,紧紧捂着自己心口。
它跳得太快了,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叫嚣,都在试图冲出胸腔,若不将它捂紧,他怕他会控制不住自己。
他们二人同时抬眸,同时转身,隔着一扇窗遥遥对望。
阳光在这一刻变得格外盛,四目相对的那霎,二人先是一愣,旋即,都被粘在对方脸上的糯米给逗笑。
古怪的氛围就此被打破。
颜嫣拿着香囊走来,往谢砚之衣襟里一塞:“你可别嫌它长得丑,香味很别致的,你定然会喜欢。”
颜璃是制香高手,又擅莳花弄草,自幼受此熏陶的颜嫣也算是深谙此道。
从前她便经常做香囊送给谢砚之,如今纵是失去了嗅觉,仍能按比例调制出一模一样的香。
吃完粽子,天彻底暗了下来。
颜嫣在院子里荡秋天,谢砚之站在她身后轻轻地推。
晚风一遍又一遍地拂过面颊,他们鬓角的发在风中交缠再又分离。
两岸蛙声渐大,盖过了自远方传来的渔歌。
烟火尘嚣中又过一日。
流光容易把人抛,眨眼便是夏至。
一夜间,整个洞庭湖的荷花都开了。
颜嫣蹲在后院小码头上,想摘几枝新鲜荷花回去插瓶。
忽闻几声犬吠,听这音色就知道是旺财在嚎,也不知它叫得这般急促,是发生了何事?
颜嫣抱着刚摘下的粉荷,匆匆回到前庭。
果不其然,狗霸旺财正蹲在谢砚之房门前狂吠不止。
颜嫣被它吵得可烦了,掏了掏耳朵,不甚耐烦地与它道。
“大上午的,你吵什么吵呀?”
旺财又不会说话,只一个劲地对着谢砚之房间叫。
往日里它虽也聒噪,却从未叫得像今日这般撕心裂肺。
颜嫣很快便意识到不对劲,心中暗道:难不成是谢砚之出事了?
她疾步向前,手中荷花没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