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忙抓起筷子,夹起一块肘子,歪着脑袋,乖巧地望着他。
“砚之哥哥,你也要来一块吗?”
她也就随口问问,万万没想到谢砚之竟真俯身咬住了那块肘子。
他周身气息依旧冷冽,明明什么都没变,颜嫣却总觉得,他那一口咬下去,吃得不是肘子,而是她。
明明连水都不用喝,颜嫣却莫名觉得口干舌燥,坐立不安地看着根本就不打算走的谢砚之。
谢砚之也不知打得什么主意,默不作声地坐在了颜嫣对面。
既不言也不语,就这么干坐着,与颜嫣大眼瞪小眼。
颜嫣被他弄得一个头两个大。
为了减缓自己的精神压力,不得不开始胡言乱语来缓解尴尬。
她盯着一旁的木香花丛看了半晌,忽然道:“砚之哥哥可还记得?我与你说过,每种花都有属于自己的花语?”
“这一大丛白花名唤木香,它的花语很有意思,象征着‘我’已沦为爱情俘虏,某种程度来说,也可以称之为一生只爱一个人……”
话说到一半,颜嫣才后知后觉觉地发现,自己与谢砚之说这些似有些不妥。
果不其然,谢砚之正撑着下颌,若有所思地望着她。
瞬间反应过来的颜嫣恨不得以头抢地,在心中使劲唾弃自己。
呸呸呸,什么鬼!他该不会以为她在暗指什么吧?
颜嫣赶紧转移话题,又指着桌上的烤肘子,一本正经地说。
“想不到砚之哥哥还记得我好这口,小时候饿多了,就看见什么都想啃两口,算下来,我也没什么格外喜欢的东西,唯独肘子是个例外,因为它是我娘唯一会做的菜,吃多了就习惯了这个味道。”
说到此处,她稍稍停顿了片刻,目光深沉看了谢砚之一眼,方才接着道。
“那时年纪小不懂事,误将习惯当喜欢,如今想来还是太年轻,换做现在,才不会将习惯和喜欢这两件毫不相关的事弄混淆。”
她七拐八拐地讲这么多,翻译成人话,约莫是在说:我对你其实也称不上喜欢,只是因为那时候年纪太小,误把习惯当成喜欢,所以,我也不会缠着你了,求放过。
颜嫣在蚀骨深渊底下的确是恨过谢砚之。
也曾不止一次地在想,要将他挫骨扬灰,可当真正遇上他时,才发现,自己的想法有多不切实际。
她依旧恨他,可她同时也清楚自己究竟有几斤几两。
她与谢砚之之间隔着的,是一道越不过的天堑。
他甚至都没有软肋和弱点,想杀他之人又岂止是她一个?
可他依旧活得比任何人都好,所以,颜嫣想通了,她不该强求。
若能寻到合适的机会,她就将这个仇报了,若终极一生都寻不到这个机会,她便躲得远远的,想办法报了柳月姬与付星寒的弑母之仇,再好好过自己的小日子,犯不着搭上自己的一生来完成这件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事。
谢砚之听出了颜嫣话中想要表达的意思,隐隐有些愠怒,目光凉凉地望着她。
他食指轻轻叩击着桌面,每敲一下,颜嫣的心都要跟着颤一下,生怕他会对自己做什么。
颜嫣被他盯得浑身发毛的同时,心中也已有些不耐烦,不懂他到底想要怎样。
她喜欢他,缠着他的时候,他不屑一顾弃她如敝履,等她不喜欢他了,恳求他放过,他还是不开心。
谢砚之太阳穴在突突跳动,是头疾发作的前兆。
某一瞬间,他头痛欲裂,像是有双手生生将他头颅剥开,在他脑浆中不停地搅。
谢砚之脸色越来越难看,颜嫣不知发生了什么,只知他身上气息变得尤为凛冽,不想惹祸上身的她决定保持沉默,以不变应万变。
谢砚之指腹轻轻按压眉心,一言不发地站了起来。
他本该径直回房,却不知出于何种心理,回头望了颜嫣一眼。
颜嫣仍无动于衷地坐在石凳上,和从前判若两人。
爱与不爱的区别有多大?换作从前,只需看他一眼,颜嫣就能知道他身上发生了什么,而非如今这样,连他头疾复发都无所察觉。
谢砚之终还是收回了目光,房门“砰”地一声阖上。
声音大到将颜嫣吓一跳,她皱眉望向声源传来的地方。
不待她收回目光,屋子里又传来了乒铃乓啷的嘈杂声响。
谢砚之拂袖扫光书案上所有东西,神色痛苦地捂着脑袋。
他又看到了那些断断续续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