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事。气得先生险没亲自动手杀了他。”
倾风新鲜道:“先生还会生气呢?”
“白泽又不是块石头,自然也有喜怒哀乐。”林别叙措词委婉地道。“陛下其实有一半妖族的血统。先帝觉得他出身羞耻,将他关在一处深院里,不许宫人与他说话,更不许教他识字,当条野猫野狗一样地养着。是后来先生获知此事,大发雷霆,才闯进宫中将他救出。先生为陛下压制住妖族的血脉,带在身边耐心教习。所以此事鲜有人知,大多的朝廷官员也只当他是先帝流落在外的一个不受宠的皇子。”
倾风冷不丁听到这么个诞罔不经的秘密,惊得只能冒出一句:1!?”
林别叙轻描淡写地续道:“后来人境遭逢大劫,几位皇子争权夺利,闹得很是难堪。都被纪钦明设计杀了,只留下一个年幼的陛下。纪师叔与朝臣逼着先帝禅位,扶持幼帝登基。第二年,先帝也病死在床塌上。”
“咳!”倾风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1!?!”
“怎么?想不到纪师叔如此果决?也有过这般壮阔的经历?”林别叙看着她惊愕的表情,浅笑了下,眸光里却是略显渺远的幽沉,唏嘘着道,“当年他可也是凭着铁腕手段从腥风血雨里厮杀出来的。否则如何能在陛下无故失踪后,稳定天下,独揽朝政而无人敢议。”
倾风身在界南,想象不到大劫后京城时局的混乱。
百姓人心惶惶,众臣争权攘利,要不是纪钦明雷厉风行,将百年来的沉冗痼疾大刀阔斧地斩去,想必人境如今也早已颓势难掩,毁于党争冲流之下。
林别叙说:“你来刑妖司该也看见了。先生式微,一国无主,多方党派互相倾轧,争斗不止。形势如此险恶,可人境三年多里不曾有过动荡。纪师叔行事向来决绝,常有种义无反顾的孤勇,说难听点也可叫一意孤行、刚愎自用。他从不与人解释,自然惹下不少仇家。世人多以为刑妖司的派系不和全因他放纵,其实也诚然是他无力着手。巍巍高楼,不管抽去哪一块木头,都要叫心惊胆寒啊。所以无论后来纪府出过多少流言,先生都未疑过他的忠心,只是可惜,到底是人至暮年,犯了回糊涂。”
倾风见到纪钦明时,他身上的棱角早已被消磨,锋芒尽数内藏,露在外面的仅有一身的沉稳与落寞。再加上陈冀隔着光阴的不算恰当的形容,倾风对他的认知朦朦胧胧。最深的记忆不过是他凄凉孤苦的晚景。
与另外三位结义的兄弟相比,纪钦明似乎一生白首蹉跎,没有过酣畅淋漓的搏击,笼罩于无声无息的烟火。
在权势与算计中奔忙劳碌,行差步错,满盘皆空,含恨而终。
却是此刻才意识到,他也曾沐风栉雨地顶起过一片天。
那层灰白的印象,瞬间多出了鲜活的色彩。
可惜人已经死了。
倾风五味杂陈地道:“纪师叔啊……”
林别叙朝门外一瞥,说:“他该要回来了。”
倾风赶忙收拾起混乱而残破的心情,拍拍屁股起身:“我要去找王道询了。”
千峰似剑
(你穷得毛都要秃了,我都不屑于害你!)
倾风拿了王道询送她的腰牌, 去问街上的巡卫,很快便有人为她指明了方向。
对方此刻该在当值,巡卫说帮忙前去通报, 请她先去王家等候。
那是一间碧瓦朱檐的大宅院,老旧的祖宅看着平日不怎么修葺,墙角下长了一排杂草,阶前的青石板也因年久碎裂却不曾更换。
家中有几位奴仆侍奉,但看数量称不上什么富贵人家,该是户家道中落了的望族豪绅。
倾风身上衣着朴素, 妖力也收束在内,过来开门的老仆看着她,上下打量一番,表情中没什么尊崇之意。
听到倾风开口要找王道询,更是眉眼一耷,只说了声“不在”,便要离开,无意请她进去。
看来王道询这小妖在家中不大受重视。
倾风心下称奇。
王道询如何也是犀渠跟前能说得上话的一名妖将,按照身份绝对配得上这破落了的门户, 竟是这番对待,着实不大应该。
倾风本是不屑于要进他王府的家门, 抱着手臂徘徊在街头看行人南来北往。可出行前刚被林别叙塞了一耳朵的奇闻,胸腔内正被些乱七八糟的情绪堵得烦闷, 这下脑子里全是老奴那张横眉竖眼的脸, 便更觉得不爽利, 性情叛逆起来, 干脆不走正门了, 直接从侧墙翻了进去。
她也没怎么遮掩, 左右府里没什么人,飞身跃上最高的一栋楼阁屋顶,自高处往下俯视。
王道询那套黑色的布衣就挂在西面的院落里,打眼一看便知那边是他的住所。
倾风脚下运劲,踩碎了檐顶不少瓦片,听着碎块簌簌往下掉落,朝着西面飞速跑去。
落进王道询的院里,才发现这小妖汲汲营营,宦途通畅,日子过得却算清寒。
透过窗口瞥见的屋内鲜有多余的摆设,几套桌椅颜色陈旧,看着已有年岁。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