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唐姣说出“毕竟你是合欢宗的弟子”的时候,微不可察地看了一眼徐沉云,适时地开口拱火道:“这番话如果让合欢宗的其他弟子们知晓了,会是什么反应呢?”
答案不言而喻——只会下手比唐姣更狠。
徐沉云那成名的一战,起因便是有修士侮辱了合欢宗的双修功法。
他那时候不比如今,正是意气风发,年轻气盛的时候。
没有任何废话,连解释都懒得解释,一剑荡平那人的洞府,越阶击碎他的神魂。
唐姣居然没有立刻翻脸,语气倒是冷硬了许多,足以看得出她不是容易被激怒的类型,即使修为不高,心智也很成熟在场几乎所有女修的心中都涌起了怜惜,站在最前方的萧琅更是按了按太阳穴,再对药王谷开口的时候,脸色阴沉得像是要挤出墨。
“你们口中作为受害者‘平白受难’的晁枉景,似乎并不无辜。”
晁枉景的师兄想到自己方才的发言,只觉得脸上无光,嘴唇张了张,想要反驳,又无处反驳,简直是难以启齿,慌慌张张地看了一眼身前的师父,却没有得到他的回应。
随着画面的推进,晁枉景丑恶的一面也逐渐展现了出来。
自私,敏感,自命不凡,易怒易妒,强烈的控制欲,在他身上一览无遗。
在晁枉景抓住唐姣的肩膀,将纤细的小姑娘按到春山白鹤鼎上的时候,燕宿已经彻底把自己当成了一个透明人,即使那并不是他做的事情,也让他感到万分的丢脸。
“从别人的身上敛去修为,这是能登上台面的修炼方式吗?”
“不过,我倒也不是不能分给你修为。”
“我可以跟你双修。”
此话落下的瞬间,唐姣感觉到了帘帐的另一端产生了巨大的真气波动。
原本宏大的、慈悲的、包容的真气,此时此刻竟然变得极具攻击性。
怎么回事?唐姣完全不明白事态的发展,她明明记得,九州盟的核心成员中不是只有师兄一个合欢宗弟子吗?师兄还好端端地站在玉阶下,只是神色愈来愈冰冷,唇边的笑意也显得虚无缥缈,并没有散发出真气,那么,帘帐那端因此而动怒的人又是谁呢?
帘帐映出的金光若隐若现。
萧琅也有点意外,很快镇定下来,出言提醒道:“昙净法师!”
那位名为“昙净”的佛修,并没有回应,但是明显能感觉到殿内蓬勃汹涌的真气在萧琅的提醒后慢慢沉静下来,禅杖在地砖上敲击出一声清脆的响,如同玉石撞碗,真气被尽数收回,金光随之消散。片刻后,他轻轻地吐出一口气,低声说道:“失态了。”
身为佛修,应当是清心寡欲,从容大度。
这个昙净法师能够成为九阶真君,必定佛心大成。
然而他又为什么会为了晁枉景的话而动怒呢?
是因为“双修”这个词,还是因为“合欢宗”?
唐姣想不通。
这个插曲就被这样略过了,画面一转,唐姣已然抄起春山白鹤鼎朝晁枉景砸去,轰的一声巨响,谢南锦没注意到药王谷那群人的脸色,睁大眼睛,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萧琅从看影像起就紧皱的眉头终于展平,就连帘帐那边议论纷纷的声音也终于停了一瞬。
后来,风薄引匆匆赶到,虽然很是嫌恶的神情,却还是给晁枉景喂下了丹药。
眼见着画面中的晁枉景逐渐远去,映入眼帘的是地域的入口,徐沉云停止向玉牌注入真气,影像四散消失,他看向药王谷众人:“事实似乎与你们所说的大相径庭。”
满堂俱静。
唐姣之前所说的“我并不觉得将当时的事情公之于众是羞耻的,因为我没有做错,应该感到羞耻的是晁枉景,不是我”,这时候被赋予了新的意义。她当然是坦荡的。
帘帐那端,之前开过口的那个柔和女声响起:“徐真君,我想指出一点。”
徐沉云颔首:“赵真君,请。”
赵真君——也就是清风阁阁主赵玉微,九阶丹修,启唇说道:“唐姣服下的丹药分别是四阶烈火丹、三阶破障丹、二阶神速丹、二阶飞行丹,其中并没有哪一枚丹药是能够提升破坏力的,与药王谷长老所言相差甚远。而晁枉景则服下了四阶护心丹,即使天品法宝有摧毁真气屏障的能力,在等阶差距的情况下,唐姣也不可能彻底击溃屏障。”
她声音温温柔柔的,语气却十分强硬,质问道:“晁枉景的伤是从何而来的?”
晁枉景的师兄猝然看向长老,他的神色已经很动摇,直到这时才不得不面对现实。
在众人目光的尽头,长老站在那里,神情恢复了镇定,他没有被人戳穿的恐惧,也没有愤怒,他只是很平静地站着,接受着四面八方投来的指责的视线,脸上透露出一种奇异的情绪,名为“惋惜”的情绪。唐姣意识到,他只不过在惋惜自己没能成功而已。
徐沉云问:“晁枉景的伤是你所制造的,是不是?”
长老说:“是。”
晁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