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絮清随着他走进去,眼眸扫过大堂正中央,评书先生踱步于高台上,折扇敲得他掌心‘啪啪’作响,台下的听众们聚精会神地聆听着,时而拧眉指责书中人时而捧腹大笑,并不会注意身后是否来了人。
二楼厢房外两侧都有小厮把守着,若是有人上来,定会打量一番,排除隐患后方才垂下眸。
他们所在的厢房处在正中央,耳听八方眼见四观,是整座琅汀轩最好的位置。
祈安敲了敲门扉,推开了门侧身给宋絮清让了路。
宋絮清踏入厢房内,见裴牧曜静坐于窗柩处,垂眸望着大厅中的评书先生,他淡薄的嘴角微抿着,面色不虞的模样,也不知是怎么了。
耳边传入轻盈而熟悉的脚步声,裴牧曜回眸望去,嗓音倒是比面色缓和,温声道:“坐。”
他对面位置的茶盏还在冒着热气,应该是倒入不久,他也没来多时。
宋絮清坐在他对面,顺着他适才看着的方向看过去,恰好看到评书先生结束了说评,下了高台。
冰鉴中冰块稍稍融化了点儿,也散去了她身上的热气,宋絮清没用茶,“来这儿做什么?”
“听人讲故事。”裴牧曜道。
宋絮清狐疑不解地拧眉看他,倒不知他还有这份闲心。
不过现下讲故事的先生半场休息,故事也听不得了,正好她有事寻他。
“王爷是否认识将军府谢子衿?”
话音落下时,指尖点着茶几的裴牧曜眸中闪过缕抓不住的阴戾,不过也仅仅是一瞬间,快得宋絮清都怀疑是不是看岔眼了,不知所措地看着他。
裴牧曜知道是吓到了她,竖起食指嘘了声,指尖徐徐对向窗外。
宋絮清歪头,不多时,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
“我和你们说,我今日倒是听到了个些风声,他们胆子可真是大,竟然在这时候做出这种不要脸的事情。”
“什么事情?”
“嘘,小声点,被人听去了可不得了。”
“你怎的说得不清不楚的,这不是在吊我们的胃口!”
这人听话的压低了嗓音,不过听他的语气,宛若能看见他脸上的焦急。
吊着他们胃口的人环视了周遭一圈,道:“今日陪我夫人去上香,你们猜我在北澈寺遇见了谁?”
“侯府夫人和小姐,以及将军府夫人和小姐。”坐在他对面的男子了然于胸地接话道。
“咿,你怎么知道,也看到了?”
“你的消息都滞后了。”男子抚着长须,众人眼巴巴地看着他,催促了半响才道:“别处都传开了,听说谢家小姐不满宋家小姐嫁入王府,问着为何不是自己,闹着家中进宫请旨呢。”
“啊?”
围着圆桌而坐的几人瞪大了眼眸,四目相对间,满是惊诧。
“你们可别说,这谢家小姐不愧是将门女子,看似柔柔弱弱实际虎得很,听闻她的意思是,想要在大婚翌日入王府。”
“这谢家姑娘是什么个心思,人小两口大婚第二日给人不爽,这不是明摆着打人脸嘛!”
“谁说不是呢,京中妇人听闻这消息都气愤得很,我出来时我夫人还在我耳边念叨着,若我当年有这个想法,她必当将我和那女子告上官府,再狠狠地揍我一顿,凶死人了。”
闻言,众人都乐不可支地笑出了声。
“刘兄向来是惧内的,不过这谢家小姐,属实是过分了。”
“什么过分,谁过分?”
旁边的桌有人听闻了笑声,忙凑头过来问。
离他最近的男子道:“说是将军府小姐已经入宫请了旨,要在瑞王殿下大婚翌日入王府呢,这可不是在向王妃宣战嘛!”
又有人凑了过来,只听到了宣战二字,忙声问:“什么什么?”
适才问话的男子瞪着眼道:“谢子衿要在瑞王大婚翌日入王府,这是不满上边选的王妃呀!”
“这话可不能乱说,是会杀头的。”
“杀头又不是杀我的头,又不是我的意思,她若真敬重上边的旨意,何故要在人大婚翌日入王府,这不是明摆着不满嘛!”
“你们说的可是真的?”
“有什么能假的,我今日都亲眼见她去挂姻缘牌了,宋家姑娘去挂姻缘牌是不日后出嫁,她去是什么个意思,还特地选了和宋絮清同一日过去,还没有过门就给人难堪,要是过门了怕不是要欺凌到人家头上去!”
“寻常女子也不是不能去挂姻缘牌……”
“你看这个时刻寻常吗!?”
宋絮清听着他们愈传愈离谱的话,倏时明白了什么叫做三人成虎,不过她怎么没有听说过谢子衿已经入宫请旨这件事,怎么大家还说得绘声绘色,恰有其事似的。
且她和茗玥所说的时间,不是不日之后吗?
宋絮清怔忪,一脸茫然地听着还在传递的话语,不过一盏茶的时间,琅汀轩内尽是讨论此事的声音,越往下传越愤愤不平,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