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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云如珍看出了窦姀的紧张,连忙让瓶翠搬条凳子给她坐。笑容反而可掬起来:“好孩子,不用怕,我今儿独独叫你来也不是要罚你的。”
话虽如此,窦姀却未觉得多安心,只轻轻应是。
接着,她的手便被云如珍拉住。
那只带翡翠镯子的大手,不断抚摸过她的手背摸得窦姀心跳一蹙一蹙。云氏连话也放得更缓了:“你若要嫁宴哥儿,我不拦你,毕竟你也是我看着一点点长大的。母亲知晓你的心性,是个能持家的好孩子。至于主君那儿,我会多劝劝,你也无需太过担忧”
窦姀抬头一看,瓶翠正低首,站在云如珍的身侧。
今日的瓶翠和以往很不一样。瓶翠不喜欢她,以前仗着自己是一等一的大丫头,身后又有大娘子撑腰,见到她时总是横眉冷目。
但是现儿,瓶翠神色却无比温和,甚至时不时小心抬眸看她两眼。
窦姀越听越奇怪。
自己怎么就想嫁给窦平宴了?云如珍不情愿,要拦不是易如反掌,今日这话又是怎么回事?
她正心奇。
忽然,云如珍便转头看了眼瓶翠,催促道:“你快来给姀姐儿奉一盏茶,说两句好听的。若是做的不好,姀姐儿不喜,以后你就甭在我跟前晃悠了。”
此话落下,窦姀更加瞠目结舌。
她惶惶不安,却看见瓶翠忽然羞羞答答从云氏身后走出,端了一盏茶。突然就在自己跟前跪下,温眉顺目,两手直直奉上:“奴跪安,请小娘子用茶——”
这是瓶翠头回,朝自己行这样的大礼。
窦姀一愣,忽然便觉眼前这盏茶像烫手的山芋,不能接。
她微懵地看向云氏。
云如珍却不怪她犹豫,反而脸上笑意愈盛:“瓶翠这是以妾室的礼向你奉茶呢,你这做正头娘子的,快快接了!”
窦姀心一跳,她不敢接,也不能接。
接了,便意味着自己是真想嫁给窦平宴。虽不知云如珍到底怎么想,亦或只是在试探自己?
窦姀连忙便站起,朝人跪下:“大娘子明鉴!姀不敢妄想嫁给弟弟!”
可这一跪,云如珍却站起,亲自扶她起来:“傻孩子,什么妄想不妄想的,你也是母亲的孩子,金枝玉叶,嫁给宴哥儿怎么了?母亲没逗你,说的都是真心的。你接了瓶翠的茶,便是认下瓶翠做妾。”
窦姀一回头,只见瓶翠还跪在地上,正无比盼望盯着自己。
不对这并不对
大娘子一向重视瓶翠,若要瓶翠做弟弟的妾,不过一句话就能定的事为何还要瓶翠行如此大礼?
窦姀垂下头,努力张皇挤出两滴泪:“大娘子于姀已是恩情万重,姀如何做出背弃大娘子之事?姀不能嫁给弟弟。”
话已经到了这般地步,云如珍忽然凝思,想起自己儿子从前般般举动,眼前这个还倒真是不喜欢宴哥儿,不愿嫁的。
可不管她愿不愿嫁,在云如珍看来这都无妨。反正愁的是窦平宴,又不是自己。
而眼下,另一事才是最要紧的——
云如珍念罢,摆摆手招瓶翠起身。
“罢了,你若不愿便不愿吧,母亲又能如何逼你?只是有一事,母亲还需你来帮衬一手。”
话见了口子。
窦姀一默,果然料是如此。
“母亲想让瓶翠去伺候宴哥儿,你只需去把他哄醉了,灯一灭,人一走,其余什么事都不用你做,交给瓶翠就是。”
云氏说罢摸向她的头,又一笑:
“姀姐儿,你若肯帮母亲这个忙,日后你想要什么,母亲也给你做个人情,如何呢?”
乞巧
真是见鬼了, 竟还是自个儿用过的招数?
窦姀不可思议,只觉这世间事冥冥中荒诞又滑稽。
她想起上一回的下场,本来不敢应下,却在听到云如珍后半句话时, 目光微微一亮。
做个人情
倘若大娘子愿意做个人情, 那跑岂不是更容易些?
窦姀揣摩几分,并不着急应下。
她垂下眼, 手却仍由云如珍握在掌中:“姀粗笨只恐给大娘子办砸了事。若是没办好, 怕是还惹您烦心”
云如珍却笑:“好孩子,母亲知道你机灵善变, 眼下这事你去是再好不过。”略一思索, 又道:“那这样,你只管尽心做去, 不论成与不成, 母亲都欠你这个人情债, 不加责怪,如何?”
最后半句,才是窦姀最想要的。
她心头惊喜, 却不能表露半分。而再迂回, 又显得自己不知好歹。遂恭顺道:“大娘子待姀如此好,便是为了大娘子的恩情,姀都要尽力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