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姀再一次故技重施,特地等到七月初七, 乞巧当日。
毕竟这回可不容易。
早前她就做局骗过窦平宴,但云如珍显然不知晓此事。这样的局若还要再来一回, 窦姀并没有把握是否能成。
一般人也料不到,有人会愚到做两回同样的局吧?
不过既应下了云如珍要尽力做好, 于公于私,窦姀都想他和瓶翠能成事。
一旦生米煮成熟饭,瓶翠又有身孕,那他不纳也得纳了。
今夜乞巧节,华灯初上。
窦氏一家人乘马车出街游赏。
过节热闹,就单一条长平街,都比以往多出不少小摊。
不止有卖花果糕点、炒糖葫芦、豆腐脑、八宝饭这等零嘴之物,还有卖有黄蜡做的双雁、鸳鸯、乌龟等以彩绘之,还有油面糖蜜做的小仙人、新出水的双头莲新奇玩意儿多的缭目。
这一阵子家里两个姑娘都不舒坦,总闷着。
窦云湘与马夫偷情,后来窦洪知晓,勃然大怒,硬是狠心让人打了好几大板。
窦洪又想起当年马绫玉也是跟马夫好上,更是恼羞成怒,下令从今往后凡是家里挑的马夫,必须往丑了挑!越丑越好,太年轻,相貌周正的一律赶出去。
窦云湘自觉脸面丢尽,终日只待在扶风院,连从前最爱去的诗会也不去了。
窦云筝则是因魏家的事,终日郁郁,也没了从前爱折腾的劲儿。
至于窦姀,那本来就是个不爱出门的。
云氏今日带这几个姑娘出来,也是窦洪的意思,让窦云湘、窦云筝、窦姀逛逛散心。正好又是乞巧,还能再去庙里拜拜,给筝姐儿求个好姻缘。
三个姑娘虽同出来走着,可彼此之间心有龃龉,也说不到一块去。
本来云氏就觉得窦洪这点想法可笑。
他自个儿什么也不作为,又想三个女儿好好处着,天下哪有这样的便宜事?
云如珍本就懒得管事,也只是照他吩咐把人都带出来。至于几个姐妹能不能真散心,那就不是她要操心的事了。
如今她心头惦记的,只有瓶翠和宴哥儿,只待今晚事成了!
云如珍看今夜也逛得差不多,转头便把走在后头的窦姀招来。
湘、筝两人还在后头,她便拉过窦姀,小声说道:“你别跟那姐俩儿逛了,先回去,宴哥儿这会儿还在家中温书呢。我先前嘱咐过你的事,可都记得了?”
窦姀点点头。
云如珍放心地一笑:“好。一会儿我和这姐俩儿逛完,也回去。你别怕,只管放心做就是。”
窦姀再次乖乖点头,随后登上回府的马车。
一回去,窦姀先去梨香院提了酒。
其实自从前些时日二人谈判过后,窦平宴确确实实按她想的去做。
她说不喜欢被强迫,他就再没强来过。虽然时不时还会寻来梨香院,让她心烦,但窦平宴来了后也只默默找地方坐,自带书卷翻看。偶尔他说两句话,她心情好了便理两句。不理时,他只好继续闷头看书。
即便他已经做到这个地步,如今看起事事无可挑剔。
但窦姀如何能不清楚,这是伪装的外皮,架在自己愿意接纳他的份上倘若自己一旦背离,这层皮又会被他彻底撕开。
可魏攸就不会这样。
魏攸清朗如风,品节似玉,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就是这样一个与自己有缘之人、相爱之人,她午夜梦回都想要的姻缘,竟就这样被他生生打断。
她憾然、悔矣,也恨矣比起弟弟断送的亲事,自己做个局让他也尝尝爱不得、恨不能的滋味又算什么?
窦姀念罢,已将大娘子给的媚药悉数下入酒坛,自己又服下解药的茶。
玉京园灯火通明,她轻车熟路敲响弟弟的屋门。
里头之人先问了是谁,等窦姀回答完,不过须臾门便开了。
只见他今日穿着一身浅绿盘绦纹的圆领袍,革带束腰。发也束起,额角垂了两缕碎发,瞧上去清俊不过。窦平宴手撑门上,眸光显然闪烁:“今儿许愿倒是灵,天孙娘娘还真把阿姐送了来。”
夏夜知了叫个不停,林间风过。
风轻轻而动,拂来夜昙香。
窦姀却笑:“送我来未必是好事,没准我是来督促弟弟功课呢?”
窦平宴两眼扫过她手里提的酒坛:“这要我怎么信?阿姐一边与我吃酒,一边查我读书尽不尽心?”
言罢,他却淡然一笑,顺手接过酒,拉她的手进屋。
盛夏闷躁,屋里开了窗。夜里有风,倒还有些许凉意。
酒满上,两人谈天说地一番,途中又要了几碟下酒菜。
渐渐半个时辰过去,窦平宴觉得眼前发蒙,堪堪要醉。
又见她一盏接一盏地斟满酒,脑袋里不免浮想起那个夜里,她也是这般骗自己吃酒,又在里头悄悄做局。
这一回
会不会也是一样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