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姀站起,冷声道:“不管你信与否,我只有一句,这毒不是我下的。毒死你,我能有什么好处?像姨娘一样被官府到处抓么?谁又知你在外头招惹了什么人,让人当贼混进家里。不过你若想用这个法子逼我走,我是不会走的。现世报的该是你,哥哥。”
最后一声哥哥,从她冷笑的牙缝中轻轻蹦出。
窦姀叫上了芝兰和苗氏,刚要走,却见窦平彰出手一拦。
她本以为他要再质问,已在腹中酝酿好了冷嘲热讽的话。
谁知他的目光竟往她身后一停,眼色浮了些酒后的余醺:“你这丫鬟长得倒是不错。”
他看的方向,正是芝兰。
藤娘本坐在一边默默看戏,听见自家大爷这话,脸色微变,险些站了起来。连苗婆子也觉得不可思议。
芝兰本就胆小,一听这话可怎得了?身体颤抖,扑通地一下跪了,头都要低到地上去。
“不如你将她送我吧,这事我就暂且不计”
窦平彰直接越过窦姀,刚朝小芝兰伸出手,却猛地被拍回。他有些吃痛,羞恼地看向窦姀,却见她比他的恼意更大。
窦姀一把将芝兰拉到身后,瞪着他道:“我这里的人你要什么要,你若春宵寂寞,自个儿去找美娇娘,大爷逛的勾栏院还少么?”
窦姀说完这话,已经迅速利落地带着自己的人离开。
其实能被主子瞧上,哪怕是个通房,这辈子起码衣食无忧,也不用再给人干苦力。若是受宠被抬了姨娘,那就能锦衣玉食一辈子,再生个一儿半女,基本就能在府上立足了。这是多少小丫头梦寐以求的?
若是跟不了主子,以后就是配小厮。奴生奴,再生奴,连子子辈辈们都永远脱不了奴籍。
窦姀回去的时候,还在想芝兰会不会也是如此作想,从而怨自己呢。
进了屋后,房门一关,她只留了芝兰下来。
窦姀问芝兰:“方才大爷说的话你是怎么想的?他看上了你,我当时恼极了,也没想过你愿不愿便拒了你若想跟大爷,现儿跟我说也行,我不拦你。”
芝兰摇了摇头,却跪下道:“奴不愿跟着大爷,只想待在姑娘身边”
窦姀叹了口气,拉起芝兰。想起她那兄长也算不得什么好东西,便跟芝兰嘱咐以后碰见他便避些走。
正月过去,天渐渐地回暖。
入春后,晴阳高照,苗婆子和春莺正往院里铺被褥。趁着晾晒的功夫,春莺随口向苗婆子笑问道:“三月就要春闱了,你昨日不是被昌叔叫去主屋帮忙么?可有听闻二爷何时动身?”
春莺一说,苗婆子才乍想起自己有一事忘了。拍拍脑袋,恍然道:“瞧我这记性,岁数大了不中用,本要跟姑娘提呢,转头就忘了!”
彼时窦姀听见这话,翻被褥的手一顿:“他真要动身了?”
“哪能呢?老奴过去时正巧看见二爷跪在祠堂,主君发了好大的火,大骂训他,大娘子在一旁劝和。我问昌叔二爷那是做什么了,昌叔虽叫我少问主子的事,却还是说了,二爷是不愿去春闱,才被训成那样。”说罢古怪地啧嘴,“天知二爷在想什么,竟然不愿去。”
窦姀默默晾好了被褥,已经进屋去。
她给自己倒了盏茶,不知在想什么,想了有一会儿。再出去时,看见苗婆子手里端着一木案,案上似是女子的衣裙。
苗巧凤兴高采烈地端着过来,笑道:“姑娘出来的正好,方才大娘子的人才走,这是她们送来的!说是明日魏家办游园宴,给咱府上递了邀帖,请女眷去呢。这回魏府请的都是江陵世家,为的便是各家中看看眼缘。大娘子说姑娘既然也到了年纪,便也该去相看一番,瞧瞧有没有好的亲事。”
窦姀接过衣裙,仔细看了看,只见是芙蓉色的古香缎子,做工精细。大娘子实在是有心了。
今晚,弟弟正好也来了。
窦平宴来时本是想吃几盏茶,再跟她说几句话。眼一瞥,却瞧见了里边桌上的新衣。于是便向窦姀问道:“今早是母亲的人来过吗?”
窦姀一讶,心想他还真是料事如神,一看就猜中是谁送的。
还没到她回答,弟弟又开了口。
“我听说魏氏还对咱们有愧,觉得是自家耽搁了三姐,便办了这场游园。一则是方便各家女眷相看亲事,二则则是为了三姐,三姐的亲事若有新的着落,他们也可安心些。”说罢,便见窦平宴的目光瞧来:“母亲是要阿姐一定去吗?”
窦姀想了想,其实大娘子本是可以不必带她,只要带云湘和云筝去就行了。毕竟如今她的身份是表姑娘,带上逢人还要解释,少不了麻烦。可没想到大娘子还是厚待,竟也叫上了自己。
大娘子是这么说的:若愿意去,明日便到大门前的马车边候着。
窦姀告诉弟弟,当然不是一定要她去,只是大娘子厚待而已。
“那阿姐还是别去了吧。”
窦平宴吃完一盏茶,笑笑对她说道:“我听闻魏氏邀的世家,也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