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泠站在原地,看着自己的生父终于低下了他偏见的头颅,心情有些复杂。
若今日不是太子来了,她的这个父亲可会有为他的薄待偏见而对她道歉的那天?
她遭受的不公慢待和委屈,可有被萧父承认的那一天?
她的出生,从不是他所说的罪孽。
她担不起这样的罪名。
所以从头到尾她都没有拦着。
谢珏冷眼看着求饶的萧父,冷声道,“孤是要罚你,可孤不能让她无故担上罪名。”
偏过脸,眼神示意绿衣绿水两个丫鬟,“发生了什么,从实道来。”
“是。”
绿水立即磕了个头,当着在场众人的面把刚才发生的事一一道来,“老爷回府,我们小姐特意出来迎接,可是老爷一回府就大骂小姐是丧门星,把府中所有的事都怪在小姐头上。明明小姐这段时日为了府中事务担忧奔波,几乎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家中的事亦不是小姐的错,小姐……受了好大的委屈。刚刚小姐来看老夫人,又碰上了老爷,结果老爷二话不说就开始责骂小姐,小姐反驳了几句,老爷就要当着众人的面让小姐罚跪,无视了老夫人的阻拦,还说……小姐就应该死在外面……”
绿水的话音落下,周围陷入了死寂。
哪家没有发生过偏疼偏爱的事,做父母的一碗水不能端平也是常有的事。
可世家大族再怎么样,面子上也要做得干净过得去。哪里有亲生父亲让自己的女儿去死,如此苛责薄待,简直闻所未闻。
这哪里是女儿顶撞,分明是萧父这个父亲故意折辱女儿了。
萧老太傅听完,脸色都沉重了,气得胸口上下起伏,怒骂了声,“孽子!”
萧父已是连头都不敢抬了。
萧老太傅重重地叹气,走上前来,对太子稽了一礼,“发生此事,是我萧家家门不幸,老夫一定会给阿泠一个交代。”
谢珏薄唇扯了扯,“甚好。”
那是她的父亲,天底下就没有因为女儿而处罚父母的道理。他自然不在意自己的名声,可却要为她考虑。
她好不容易回了家,有了家人,若传出不孝的名声,她该多难过。
他不可能真的杀了萧父,所以由萧老太傅来处理再好不过。
萧老太傅哪里知道萧父心里竟然存着这样的心思。
他只是以为他不疼阿泠罢了。
人心有偏颇,他这个儿子不疼爱阿泠他也不能强求,这孩子自有他和她祖母来疼。
却不想他这个儿子竟然如此偏颇折辱阿泠。
萧老太傅断不能容忍他的孙女无辜受委屈,看着云泠,“是我们阿泠委屈了,祖父一定会还你一个公道。”
云泠强忍到现在,已经让自己平静了下来,“孙女没事,让祖父担心了。”
她是祖父的孙女,可萧父,也是他的儿子。
她不想让祖父祖母为难。
他们也已经够辛苦了。
萧老太傅点点头,又看着太子,刚才太子那样护着阿泠他都看在了眼里。
他竟从来没想到,太子殿下对他的孙女有不一般的心思。
刚才事急从权他来不及阻止便算了,可现在,大庭广众之下,太子竟然还握着他孙女的手,萧老太傅怎能允许他们还未定亲就这样逾礼!
“今日多谢殿下护着阿泠,”萧老太傅严肃地道,“但男女大防,还请殿下先放开手!”
谢珏不仅不放,还道,“老师不觉得现在阻止太晚了吗?”
“你——”
萧老太傅又气到了,吹胡子瞪眼,又拿他没办法。
萧祁白却放下了心,他这个哥哥做得实在不好,妹妹为他保住了妻子,为了他的事殚精竭虑。他却让妹妹一次两次受尽委屈和折辱,他愧对妻子,也护不住妹妹。
实在无能。
所幸阿泠还有殿下护着,谁也不能伤她。
想必母亲九泉之下也能安息。
也算是唯一的安慰。
——
萧父的事告一段落。
经此一事,萧府上下也都看出太子对云泠的情意。
他是太子,自然是没有人敢拦他。
萧府的下人被下了严令,没有人敢多嘴。
谢珏便肆无忌惮地进了云泠的闺房。
门口两边有重重锦衣卫守卫,将云泠的院子围得密不透风。
谢珏面无表情牵着云泠的手快步进了房间,关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