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转过身来,身体就被她从后面轻轻抱住。
她的手臂软软的,声音温软似水,“殿下,我很想你。”
温柔刀,刀刀致命。
谢珏身体一顿,本想找她算账的心思顿时就歇了。
闭了闭眼,转过身,才硬下心一点一点将她的手指拉开,“萧家发生这么多的事,为何不传信给孤?”
“就一个人扛着?孤今日若是不来,你又该怎么办?”
云泠听到他的话,有些愣了。
发生那么多事,她确实从没有想过要写信给他。一方面是因为这本是萧家的家事,理智地想,他那么忙,不应该打扰他的。另外一方面,她确实也未曾起过这样的心思。
她其实从小到大一向习惯了自己处理事情,不是万不得已的时候,从不会想着要依靠他人。自然也没想起来传信给他了。
他是因此不开心了是么?
“我……忘了,”云泠仰头望着他,如实道,“你那么忙,我也不好传信给你呀。”
“而且我父亲那边,其实我自己也能解决的。”
谢珏见她说得那么理所当然,气笑了,“所以你从头到尾就没想过要告诉我,即便你受了那么大的委屈?”
云泠眼睫眨了眨,抿着唇没说话。
谢珏缓缓低下头靠近,几欲碰上她的鼻子,“以前在冷宫时,你被那尚膳监的太监欺负了都知道回来向孤哭诉,怎么现在就不会了?”
云泠都愣了,若不是他提起,她都快忘了这件事了。
那时在景祥宫时,因为他被打进冷宫,连带着那些看人下菜碟的太监也来踩一脚,经常克扣饭食。有一次她好不容易拿回的膳食,回来被看守的侍卫又倒了下半,很是难过。
然后……就被他碰上了。
可是那个时候她只是被风吹了眼,才不是哭呢。
不小心被他碰到,他问起,她才顺势装作可怜巴巴地哭诉的。
那时她为了活下来,自然是对他百般讨好,他不是都知道了。
谢珏又道,“那个时候,你总是甜言蜜语地哄孤,现在就会气孤与孤作对?”
云泠抿了抿唇,反驳道,“可是我那个时候哄殿下,殿下每次都嗤之以鼻的。而且我向殿下哭诉,殿下也未曾理我。”
还总是要掐她。威胁地告诉她,不要在他面前摆弄那些拙劣的小伎俩。
她哪里哄得到他呢。
谢珏该怎么告诉她,他便就是被她这种拙劣的小伎俩哄到了,所以才一而再地起了杀心。
那个时候,他绝不允许有能够影响到他心绪的人出现。
可是即便如此,他最终也没能狠下心杀了她。
谢珏不是个喜欢讲道理的人,每次与她有争执他都是退步的那个。
但是这次他不打算让步。
他要她能够意识到,他与她是一体,不管遇到任何事情,她都可以依靠他,也应该依靠他。
而不是等她受到了那么大的委屈后,他才堪堪得知这个消息。
若今天不是她的父亲,要顾及她的名声,谢珏恐怕真的会杀人。
他拿她实在没办法,伸手捏住她的脸,将她的脸都挤得微微嘟了起来,不再与她讲道理,只问她,“你说你错了没有?”
“下次遇到任何事情要不要告诉孤?”
云泠睁着眼,被迫抬起下巴,有些怔了怔。
望着他好一会儿。
不知为何,忽然眼眶有些红了。
眼眸里渐渐聚集了雾气,雾蒙蒙的,眼眶里涌出了眼泪。
谢珏顿时松了手,神色一瞬间柔和了,再顾不得其他,将她用力地抱进怀里,“阿泠,不许哭。”
可是下一瞬,云泠的眼泪便在他面前啪嗒落下,重重的,像是砸在了他的心上。
可怜而委屈。
谢珏看着她红透的杏眸,胸口似乎被一只手用力地揪紧了,又疼又涩。
她的眼泪烫得像是蚀骨的熔浆。
能轻易腐蚀他的理智。
手臂紧紧将她扣在怀里,低下头不断轻声哄她,“别哭,孤会心疼。”
“告诉孤,怎么了?”
云泠觉得心好像有些疼,疼到她无法控制地掉了眼泪,她踮起脚,双臂搂住他的脖子,将脸紧紧地依恋地埋进他的颈窝,摇了摇头,声音有些哽咽,“我只是有些难过和委屈……”
谢珏不住地摸着她的发安抚,“萧居简的话就是无稽之谈,萧家的事和你有何关系,是他蒙昧愚蠢,不配做个父亲。”
“我知道,我都知道。”
那些话她不会入心,她本来也没觉得有多委屈的。
萧父要她跪,可她没做错,就不会跪。
她会据理力争,即便最后还是被孝道压制,她也努力过了。
这世间并非所有的父母都会爱自己的孩子,她也只不过倒霉了些,是个不被父亲喜欢的孩子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