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暝骁从未见母后如此失态过,心中有酸楚。曾经他也会想自己若是母后亲生,那该是何情境?七妹回来,他很欣喜,不是因心中愧疚,仅仅是想母后能活得开心。
看着相拥在一起的母女,眼中泛泪光。虽这份团聚不会长久,但重在当下她们不再受生离之苦。
“让……让娘好好看一看,”皇后再无平日的得体,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墨姿扬起嘴角,硬挤出笑脸:“我眉眼跟娘一模一样,鼻子、耳朵和嘴像了父皇。”
皇后抚过女儿眉宇,强忍不住抽噎:“是……是呢,”将她额边碎发别到耳后,“头发太软了,以后可别被人欺负了。”
“不会,”墨姿握住娘亲流连在她发上的手:“走,我们回凤禧宫。现都午时了,娘今天有给我准备好吃的吗?”
“有,两天前便开始准备了,都是你和小花爱吃的。”
皇帝见母女两人就这么走了,也不怪罪,示意儿子捡起遗落地上的孤本,抬手请老师移步凤禧宫。倒是墨柒心里发酸,望着那对亲亲密密的母女,一口气堵在嗓子眼。一个见了女儿忘了娘,一个有了娘忘了祖母。
转眼去看高高兴兴的小花,它的狗生今日是达到巅峰了。不但从正阳门入了皇宫,还去了乾正殿,进了皇帝私库,得了个古银玉香球。就连把老母亲忘了的皇后,都还惦记着给它准备吃食。
在凤禧宫用了午膳,皇帝和三皇子并未久待。他们一走,皇后就屏退了殿里服侍的宫人,让环意、环茹守着殿门。
送亲娘落座主位,皇后携墨姿跪地叩首:“女儿让您费心了。”
“嗯,幸亏只生了一个,”墨柒还记着之前私库外皇后眼里没她的事儿,瞪了一眼跪在后的小墨姿,自觉幼稚不禁笑出声:“赶紧起来吧。”
皇后未起,拖着膝盖上前,望着母亲鬓边的灰白,鼻间刺痛:“女儿不孝。”
伸手给皇后擦去眼泪,墨柒揽她入怀:“榮儿,你错了。当年先帝将你指给太子,为娘心里虽多有不愿,但还是同意了。你为一国之母,克己慎独明善诚身,得百姓拥戴,积广善。墨氏受益不浅,就是亏了你。”
自古,墨氏女不入朝,但却著书育人;墨家少有病患,可代代都出名医。在中原立足六百余年,墨氏出过三代贤后,皆史册留名。这些都是为了一个“善”字。墨家人生来体质阴寒,易遭邪祟,需积善修身。
望进小孙女那双明澈的水眸中,墨柒以为墨姿不是祸,而是墨家人积善修身得来的福报。
“榮儿,相信娘。”
皇后抽泣,深嗅母亲身上令人安心的冷幽松香,想哭尽心中积郁。
墨柒轻拍着女儿颤抖的背,直至她冷静下来才出声:“等会你该带墨姿去祥安宫见太后了。她既然回宫了,不露头怕是要引出一些不好的言论。”
思及这十多年太后避凤禧宫胜蛇蝎,皇后冷嗤,瓮声瓮气道:“自是要去,毕竟是祥安宫圆了我们母女团聚,”只是太后又该夜不能寐了,“对了,这次跟着绥玉使团来的女眷,其中一位叫迟漾月。她是迟漾婳的小堂妹,容颜绝色,应是要入皇上后宫。”
“入皇上后宫?”墨柒锁眉:“三皇子已长成,且由你教养。早前皇帝还寻我谈将他记嫡的事,按理三皇子的储君之位是稳稳当当。绥玉这个时候送美姬入皇帝后宫,难道是对三皇子不满?”
“当然不满,”皇后站起,回身拉上女儿坐到母亲下手:“绥玉要的是个庸君,而三皇子太聪明了。”
墨姿蹙眉:“父皇今年四十了,就算目前龙体康健,但也难说以后。迟漾月入后宫,即便有幸诞下皇子,也未必斗得过羽翼已丰的三哥。况且父皇并不昏庸,所以我觉得她入后宫,应是另有目的。”
墨柒点首,看向蹲在殿门口的小花,问到皇后:“它脖上的玉香球是你穿了链子给戴上去的?”
“是,”皇后朝着小花招手:“链子跟玉香球本是一体的,那年怀墨姿,我想给她做条小银鞭,去了皇上私库寻了许久没入眼的,就抽了玉香球的古银链子,打算拿来做鞭筋,结果……没用得上。今儿见小花叼着玉香球,便又想起这条链子来了。”
小花晃着脖子,嘚瑟地挨到皇后腿边坐下,仰着狗头望着主子。墨姿弯唇:“我等会就给你洗洗送去犬舍。”
“汪……”
墨柒在凤禧宫待到未时末才离开,走时交代皇后,夜晚将宫人都清出凤禧宫。至于迟漾月,她们以静制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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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姿回宫虽低调,但宫里是什么地方。太后听到消息,午后都没休息,去小佛堂请了供奉的佛珠戴到手腕上,还在绣鞋鞋垫下铺了一层香灰。正殿里也点上了礼佛用的檀香,坐等皇后母女来。
可左等右等,等到烈阳偏西了,人还不见影,太后着急,就在要派人去传的时候,迟漾婳母女带来了消息。
“墨柒这才刚从凤禧宫出来,估计皇后还要有一会才能到。”
有一会是多大会儿?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