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地拍了拍重黎的胳膊,惨笑了声,“人都没了,知道这些好像也没什么用处,是本君执念,劳你们费心了。”
他退后欲走,几步出去,似是想起什么,忽又顿住,回过头来,狐疑地盯着二人,犹豫了好一会儿,仍不敢确信。
“话说你俩……在云渺宫独处了一晚上,只是跟父神的残识聊到天明?”
话中有百转千回,陵光听得心头一咯噔,似是反应过来了,登时别开了脸。
奈何重黎这会儿心在正事,没转过这个弯儿来,真就一五一十地答:“是啊,还喝了三壶茶水!”
陵光已经无话可说,司幽更是要笑出声来了,一脸鄙夷地挑着眉。
“重黎啊,有时候瞧你小子还挺机灵,有时候怎么就能跟木头似的呢?”
看着他摇扇而去,重黎仍茫然着,侧目看向陵光,却见她低着头,一言不发。
“师尊,幽荼帝君方才……哎哎哎!”
话音未落,便被拽着往外走,步伐之急,恨不得拖着他跑起来。
他一头雾水地随她回到云渺宫,一眼瞧见门口蹲着抱成团的人,若不是相熟多年,乍一眼还以为这多了个石墩儿。
陵光也愣住了,走过去,拍了拍那墩儿。
“阿鸾,你蹲这儿做什么?”
“你不是被扣在酆都帮幽荼帝君吗,刚刚潮汐殿里怎么没见着你?”才同司幽分开,重黎也纳了闷了。
前世镜鸾被扣在酆都足有十载,这回倒是快啊,十日还没有呢。
听到二人的声音,镜鸾总算从臂弯里露出一双眼来,瞧见陵光,登时心虚地垮起个脸。
“主上,我错了……”委屈的声音一点儿不像她平日的理直气壮。
陵光懵了下,赶忙和重黎一起将她扶起来。
“怎么了这是?认什么错?发生什么了?”
镜鸾紧抿着唇,瞧着像是受了什么委屈。
陵光头一个想到的便是她在酆都吃了亏:“司幽欺负你了?”
镜鸾犹豫了一瞬,她连不染都抽出来了,重黎赶紧按住她,免得她又冲到酆都去拆人家屋子。
镜鸾也着急忙慌地拦她:“不是不是!主上你别冲动!不是他欺负我!……”
闻言,陵光且收回了已经迈出去的腿,狐疑地看着她。
镜鸾尴尬得抓耳挠腮,好一番纠结,才说:“日前我知道今日能回来,一时高兴,跟几个阎王喝大了,也想不起自己是怎么回的天子殿,后来听那几个阎王说,是幽荼帝君找来,把我背回去的……”
听到这,重黎还没反应过来,陵光却皱起了眉。
“阿鸾,你的酒品素来不大好,我记得提醒过你,勿要在外头同人瞎喝。”
镜鸾丧着脸:“喝都喝了呀——”
陵光无奈地摇了摇头:“罢了,然后呢?你又惹了什么事?”
这习以为常的口气,显然没少给她收拾烂摊子。
“后来……”镜鸾的眉头都快拧出个八宝结了,一急手就抖,一抖心更慌,“后来我也不知道怎么了,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躺在主君寝殿里,幽荼帝君坐在床边盯着我,嘴上无端多了好几道口子,脖子上还有个红印儿……”
一想起司幽欲言又止的眼神,她就头皮发麻。
整座云渺宫骤然陷入一片死寂。
陵光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重黎意味深长地“哦”了声。
这个他熟。
这个似曾相识。
“帝君有说什么吗?”
镜鸾稍加思索:“他说是狗啃的。”
“哦,那就对了。”他义正辞严,“帝君犯不上骗你,那嘴肯定是狗啃的,错不了,我也被啃过。”
“……”陵光反手往他小腹上来了一肘子。
镜鸾将信将疑:“那脖子上的红印儿呢?”
他呲了呲牙,毫不心虚:“也许是刮痧,掐的。”
刚踏进酆都大门的司幽:“……阿嚏!”
你还有我
经一番周密的商议,封天阵重启之日,定在了三日后的正午,天地阳气最盛之时。
重黎听从江疑嘱咐,每日去天池旁凝神静思,以天地灵泽洗去魔族秽气。
起初重黎感到些许不适,但打坐小半日后,气息渐渐平稳下来,引灵入体也不再艰难。
他暗自感慨天池附近的灵泽如此精纯,包容万物,即便他已非仙灵,临时抱佛脚之举,竟也有如此效用。
灵泽顺应入体,缓慢平和地淌过四肢百骸,待一周天结束,再睁眼,天色已有些许暗了,神思清明,身子仿佛都轻盈了不少。
陵光站在不远处的山石旁,望着他微微一笑,走过来,给他递了个果子。
重黎怔然:“……几时来的?”
“刚来不久。”她含糊地答,“明日便要开拔前往九嶷山了,早些回去吧。”
他猝然愣住,算算日子,竟不觉过去了两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