育遗谷与苍梧渊,本就是两处八竿子打不到一边的地方,无尽为何选了此处?
若本就与他无关,此事反倒说得通了。
而回过头来,司幽对于南华血藤的了解,也一直是出人意料的清楚。
苍梧渊之战,他去的晚,不知起初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一切都起于无尽冲破了封印。
无尽若不出世,四灵便无需献祭于封天阵,玄武在那时候根本没有理由帮其脱逃。
若不是玄武,若镜鸾当时一闪而过的猜测并非杞人忧天,当时神族中,不止一人心向无尽呢?
往日种种,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忽然变得清明透彻,令人不寒而栗。
江疑的话,更是笃定了他的猜测。
他不愿信,事实却由不得他不信。
这般看来,当年灾祸,远远没有后世想得那么简单。
“帝君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牢门另一侧的人已经沉默了许久,森然的一双眼,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你当知晓这儿没有旁人,本君现在要了你的命,也不会有人看到。”
毫不掩饰的威胁,倒是引得重黎发笑。
“从前还真没见过这样的你啊……”他说着司幽听不懂的话,却没有一丝恐慌,“整座酆都都是你的,我当然知道即便我今日死在这,你也有的是法子瞒过昆仑那边,我来此,就是想听你亲口承认。”
“为了听本君承认,你连命都能豁出去?”司幽狐疑地打量着他,“你倒是个怪人。”
重黎摇了摇头:“不巧,我也惜命,自是不可能让自己白白送死的。若我说帝君所求之事,我可帮上忙,帝君可否退让一步,舍无尽,与我联手?”
司幽眸光一黯:“你知道本君所求为何?”
他目不斜视,端的是坦荡嚣张:“常羲上神的死因,我说的可对?”
遍布阴云的脸色,在听到这句话后,也有了片刻的怔忡。
“……你从哪儿听来的?”
重黎顿了顿,才开口:“帝君若肯听我一言,我定会还帝君一个真相。”
司幽双唇紧抿,似在犹豫。
“本君若要查真相,大可去苍梧渊底问无尽。”
“但他的条件是,让您打开封印对吗?”重黎打断了他,“帝君真的相信无尽知道常羲上神的死因吗?”
“他是见我母后最后一面的人,除了他,还有谁清楚……”
“当局者迷,有时身在局中,反倒容易先入为主,我不觉得无尽能给帝君想要的答案。”
司幽冷笑:“你就能吗?”
他蓦然一怔,旋即大笑起来:“臭小子,猖狂得很啊,本君好些年没遇上敢如此自命不凡的人了。”
隔了一会儿,他抬起手,闪着寒光的烛阴直至重黎的眉心,平静的口吻,没有丝毫的抑扬顿挫,如无风的湖面,冻结的冰。
“这样,你给本君一个信服的理由,本君今日可以考虑应了你,但敢骗本君一句,就将你大卸八块。”
重黎望着那柄银蓝折扇,曾无数次见其神威,却是头一回被它指着。
这种感觉,仿佛站在了悬崖边,如履薄冰。
与酆都主君为敌,显然是最臭的一步棋,他也曾犹豫过,司幽其人,本就是当世最难断言正邪的一位神祗,但前世他选择的路,显然没有帮他得到想要的真相。
他想要弥补,却为时已晚。
只能让南华藤带着这个秘密,一同消散于那一战中。
真要说的话,重黎是不希望他重蹈覆辙的。
若有可能,便拉上一把。
他笑了笑,眸光明亮。
“瑶池仙境,停在了苍梧渊之上的六界缝隙中,仙境中挂着一幅画,若我猜的不错,那画中所绘,其实便是帝君想要的答案。”
活着总会留下遗憾的
“……什么?”司幽蓦然一僵,“你可知瑶池仙境已经消失了十万年!”
他遍寻六界仍无头绪,一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小子竟敢如此肯定?
“帝君若不信,可去苍梧渊打开无相之地的入口,一看便知。”
从他口中说出“无相之地”,司幽其实已信了大半,这世上知晓六界夹缝名为无相的,屈指可数,虽觉不可思议,但他应是多少知道些的。
踟蹰半响,烛阴擦过雷电狱门,封困着重黎的地牢随之打开。
“跟本君来。”他负手而去。
重黎压抑着疼痛,咬咬牙,紧随其后。
酆都天子殿,他从前也来过几回,但这一次却是从未有过的谨慎。
殿中只点了一盏长明灯,幽幽地摇曳着,瞧着有些冷清,四下静得出奇,让他想起了那些年的崇吾宫。
“坐吧。”这地方实在乱得没地儿下脚,司幽是从满地卷宗中给他腾了一张椅子的。
“……平日不让人来不收拾一下吗?”他的崇吾宫虽也没什么人气儿,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