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雷光昼亮,死死拽住了无尽的四肢。
强大的灵泽震荡开来,四面海水轰然炸起,如潇潇雨来,风声呼啸。
司幽也被震得连退数步,喷出一口浊血,跪地难起。
重黎身陷阵中,忽有一股力道,将他推出了还未完全闭合的阵法,遥岑随即赶来,将他接住。
“尊上!”遥岑心惊地查看他的伤势,邪气入体,如剧毒攻心。
重黎错愕地回过头,望着代替他被困在阵中的女子,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
“……余鸢!”
这一声喊出来,步清风也看了过来,只见道道金光成牢,将她隔在另一边,顿时变了脸色。
余鸢显然不想听他问一句为何,转身跑向坤位,她踏上原本该由白虎上神守的位置,脚下霎时绽开银光万道,第四柱随即显现。
但因她修为远不如四灵,即便能顶上这个位置,天之柱也十分薄弱。
不过片刻,她便感到千斤重压,几乎要将她的骨头碾成碎块。
她艰难地抬起头,望向其他三柱。
陵光显然望见了她,微微一惊,旋即并指凝灵,继续稳固阵法。
陆君陈与执明镇守二柱,周身雾气蒸腾,灵泽如白焰熊熊,四柱封天,形同献祭,躯壳首当其冲,若阵成,肉身顷刻破灭,此时也如万箭穿心,不得松懈分毫。
他二人一个失了苍龙真身,一个堕魔重伤未愈,整座阵法大半都压在陵光身上,她已成阵眼所在,封天阵彻底困住无尽之前,她不可挪动一步。
金光剖开苍穹,厚重的浓云似鸿沟两岸,晖色绚丽,竟让无数怨灵节节败退。
天降惊雷,电光成索,在她的驱策下眨眼缚住无尽的四肢乃至脖颈,一如五千年前不周山之巅,当头劈下的灵泽,压得他直不起身。
只是这回,仅凭余鸢之力,到底无法替代白虎之位,他仍有余力挣扎。
嘶吼声响彻苍穹,漆黑的邪气陡然暴涨,从他体内源源不断地涌出。
封天阵能缚住他真身与元神,却拦不住无形的灵气,阵外怨灵受其驱策,陷入狂躁,铺天盖地往山灵结界上撞。
整座嶓冢山似乎都在动摇,精卫振翼而起,以真身助镜鸾撑住了灵障。
“再撑一会儿!主上定能困住那邪魔!”镜鸾紧咬牙关。
“尊上!先对付这些怨灵吧!”遥岑看着重黎的脸色就心惊胆战,紧紧抓着他的胳膊,生怕他一时冲动真要进那阵中去。
不仅是余鸢,昨日陵光上神也再三叮嘱过他,封天阵一起,无论发生什么都要按住尊上。
你可算喊对我的名字了
重黎只感到仿佛一团火堵在胸腔,眦目欲裂地望着阵中的人,司幽已经冲上去阻拦那些怨灵,他握紧无愧,厉声下令。
“所有人!跟着本尊!”
呼声震天,一众魔族潮涌而上,守在灵障外阻拦怨灵近前。
遥岑来时仓促,半数兵马仍留守朝云城,眼下只能咬牙拼命,哀嚎与厮杀声此起彼伏,近在眼前的人瞬息间便被发狂的怨灵啃噬成一堆白骨。
重黎冲在最前,忍住肺腑剧痛和口中咸腥,孤注一掷般誓死搏杀,手中墨藤挥得又狠又急,怨灵往往还未近身,便被抽得魂飞魄散。
他不敢回头,怕这一回头,便会心生悲切,再不能做好答应陵光的事。
他这辈子,让她失望的时候远比高兴的时候多,大丈夫一言既出,断没有反悔的道理!
不是离别,不是离别……
他一遍遍提醒自己,将满腔不甘与难过都咽下,死守在灵障外,与怨灵殊死一搏。
封天阵还未成,若是让这些怨灵闯入,无尽便有逃脱的机会。
逃脱的机会……
他心头莫名一紧,望向身在坤位的余鸢,暗道不好。
“师尊!小心坤位!”他高呼,果真望见无尽的邪气正朝着余鸢的方向涌去,意图攻破四方神柱,破阵中电索脱身。
司幽意识到这一点时,已来不及闯入阵中,陆君陈和执明分守二柱,不得脱身,泰逢应召而出,欲断邪气,阻拦无尽。
但仍有数道漏网之鱼,直冲着白虎神柱涌去。
“糟了!”司幽大惊失色,怒视着柱下的余鸢。
方才她突然闯入阵中,推走了重黎,本以为是情急来护,但此举显然早有预谋。
坤位,白虎神柱,凭她是不能顶替庚辛的位置,但只要有人站在这,便自称一门,有门便有出路。
东华和陵光那边无机可乘,他便早早为自己留好了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