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不知他到底是怎么跟余鸢说的,但这白虎神柱一旦铸起,阵成之前便决不能缺漏,否则阵法便会如五千年前,顷刻破灭!
当年就算是庚辛都没能躲过一劫,换作余鸢,只有死路一条。
“余鸢!”阵中传来陵光的声音,她置身于朱雀神柱下,以一身神力撑住了阵法中心,急切地望向白虎神柱的方位。
余鸢站在柱下,受千斤压顶之重,从无尽的邪气间望见她的眼神。
她似是想说些什么,但此情此景,也没机会说完了。
无尽同她说过,若陵光和东华真重铸了封天阵,她定要守在坤位,破白虎神柱,他便能挣脱桎梏,胜券在握。
看来,应是不假。
“余鸢!”身后猝然传来一声疾呼。
她回过头,竟是步清风。
“你快出来!无尽是要拿你的命破白虎神柱!”他双手交叠,欲破开一道缺口,将她拽出。
余鸢不觉得以他眼下的法力能与封天阵相抗,望着他忽地笑了。
“你可算喊对我的名字了。”
身后邪气猝然而至,她突然旋身抛出怀中法器,赤红的焰光于半空凝成三重法阵,曾在朝云城下护着无尽逃走的宝物却在此刻,一击驱散了他用以破阵的邪灵。
白虎神柱仿佛也随之染上烈霞般的灼红,竟真的顶上了仅有的薄弱缺口。
“余鸢!——”无尽显然没有料到她会临阵倒戈,右臂的电索又重几分,压得他愈发难以动弹,愤恨地抬起头,怒视着白虎神柱下的紫衣女子,“本座已经答应你复生蛮蛮一族,你这是不识抬举!想想你的父君母后,你的族人!他们都是因为你的愚蠢,再不能复生!”
“我的父君,母后……”余鸢又将法阵往前推了几寸,惨然一笑,“若你说的是你给我的那两具行尸走肉,他们已经死了,今日出门前,我亲自动的手。”
她笑了,笑着笑着,目光却似寒夜黑沉下去:“谁要那种东西。”
她静了须臾,似有一丝哽咽,目光锐利地盯住了他的脸。
“谁要那种东西……我的父君,我的母后,也是你能碰的?”她冷笑着,咬牙切齿着,将满腔的愤恨朝他脸上啐去,“恶心!”
无尽奋起一挣,似要扑过去将她撕碎。
却被电索死死拽住,压在原地。
“我是恨昆仑,是恨神族,但你又是什么好东西?”余鸢的声音隔着数丈,似是闷着一团火,“你复生我的族人……呵,你算个屁!我不需要那些不人不鬼的玩意儿来自欺欺人,横竖我也活烦了,众叛亲离,苟且偷生,我也恶贯满盈,不如和你一起永困阿鼻,你我半斤八两,那就谁都别饶过谁!”
说着,手中法宝光辉大盛,赤红的法阵自她掌心打出,压在无尽头顶。
此番,倒是分担了陵光身上的重担,让她得以保有余力,一点点封闭阵法。
四方神柱逐渐朝中心逼近,阵中威压一添再添,饶是陆君陈和执明都先后有些喘不上气。
仿佛有什么,正从肉身中剥离,扯着神识徐徐飞升。
无尽终不再是那副泰然自若的模样,浑身的骨头仿佛都在一寸一寸地低微下来。
先是头,再是脊梁,而后是膝。
万物之灵拖拽着他,低向大地。
他无不生恨地盯着余鸢的脸:“你的修为远不如上神,元神更是不值一提,这阵法越强,你离死期就越近,封天阵闭合之前,你必死无疑!本座就在这看着,你我谁才是先败的那个!”
似是为了印证他所言,九天金雷猝然劈向唯一不是四灵所守的白虎神柱,笔直地打在余鸢身上。
刹那间剧痛袭来,教人忘了如何喘息。
她被这突如其来的千钧之力贯穿肺腑,几乎是当场跪在了柱下,一口浊血喷出,无尽头顶的法阵险些直接消散。
“余鸢!你离开这!”陵光自是晓得她法力不足,难以支撑神柱,再留在这也只是自寻死路。
余鸢捂着血淋淋的胸口,却是在笑,抬起头来,仰望着她。
“我是死是活,再用不着你管了。”
那模样,分明是一心求死。
陵光怒极,冲她吼:“你给我滚!我何时让你入阵!这阵法没了有你没你都一样!”
“有我没我都一样……”余鸢才支起身,又被下一道金雷劈中,血溅五步,洇透了她的衣衫,一滴一滴地落在山石间,她双臂都在颤抖,死死咬着牙关,不让自己倒下去。
求你救救他
“我不这么觉得。封天阵未合,我若此时退出,白虎神柱无人支撑,眨眼便会坍塌,这道缺口谁来补?费尽心思才到今日,你舍得就这么让他逃了?……”
她盯着无尽的脸,呸出一口血。
“反正我这伤已经没救了,还不如死前拉个垫背!天下至邪陪葬,我这辈子也值了!”
说着,又一次将灵力注入,头顶法阵辉光四溢,无尽终吃不住一膝落地,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