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黎反问。
“没,没有……”敖洵忙摇头否认,带着他前往湖灌山。
湖灌山与白辛城隔了三座荒山,山中多流水草木,鸟兽却不多,是个避开天上怨灵的好去处。
“这边好像还没有妖兽出没,但不知能坚持到几时。”敖洵在前头带路,“我早些年来过这附近一次,那会儿湖灌山中还有不少野马,许是灾祸发生后,都逃了吧。”
重黎在他身后亦步亦趋地跟着,也不催促。
“你逃出来的时候,没被人发觉?”
敖洵摇摇头:“不会,我已经很小心了,是趁着玄武离开九嶷山的时候逃脱的,没发现什么追兵。”
“那就好。”他笑了笑。
“这话可能有些多管闲事,你……是不是和仙门那边起了争执?”敖洵忽然发问。
“口角之争,你也晓得仙魔之间,终归会有分歧的,否则也不会你死我活这么多年了。”他不以为意地随口感慨,有几分厌烦的意思。
敖洵干笑了几声:“确实如此……”
湖灌山的林子很深,继续往前,便能看到长着红色纹路的烟柳,雾气也渐渐飘了过来。
“听闻湖灌山的烟柳林,曾是佛陀坐化处,不受世俗纷扰,最能静心。”敖洵若有所思地说着。
重黎的目光缓缓逡巡于树杈间,“确实安静……”
宽大的袖袍下,灵泽在指尖缭绕,一柄掌心大小的铜锤若隐若现。
心战
算下来,他离开朝云城已有十日。
那天在得到陆君陈的答复后,陵光便将此事提上日程,陆君陈能接受自己与上神东华本是一人的惊骇真相后,最要紧的便是如何取回那一魂一魄了。
“本君这倒是真有一法器。”司幽起身,摊开手,只见一直青铜色的小锤浮现在他掌中,默念几句口诀,小锤可化为手臂长短,锤柄似是钢铁藤蔓缠绕而生,锤头却只有单面,刻着古朴诡谲的纹样。
他笑了笑,“此锤名斥魂,是本君凝练了八十一条地府勾魂索而成的法宝,敖洵并非寻常凡人,且这次要勾的又是上神的魂,仅凭勾魂索定是不成的,但若以此锤击中敖洵的天灵,便可将那一魂一魄强行逼出,届时只需将其取回来,合入陆君陈体内,前世的记忆便能恢复。”
此法的确是最直截了当的,提前炼出这等法宝,想来他也早有这种打算了。
“取出那一魂一魄后,敖洵会如何?”陆君陈姑且问了句。
陵光看了他一眼:“他本该在五千年前便胎死腹中,一个已死之人,能作为东海小太子在世上活这么多年,全靠你的一魂一魄撑着,若将其取回,他不出三日,便会动弹不得,散灵而亡。”
闻言,重黎看向她:“师尊,这件事可要知会东海那边一声?虽说敖洵极有可能已经背叛了龙族,但至今我们也没有和他当面对质过,不是总说死也要死个明白吗,且不说敖洵眼下还在九嶷山,东海助昆仑多次,需不需给个交代?”
陵光稍加思索,点了点头:“我回头亲笔书信一封,告知东海,借来的命,这么多年也该知足了。”
四下岑寂须臾,楚长曦起身,走上前仔细端看那把斥魂锤。
“助陈儿……东华神尊恢复记忆是好事,但斥魂只有一把,要如何去九嶷山,这法宝又该给谁?”
他算是问到了点上。
历经苍梧渊一战后,九嶷山必定更为戒备森严,而今人间处处都是怨灵和妖兽,闹得人心惶惶,难以为战。
旁人不知,司幽和陵光心里却是清楚的。
封天阵,不能再拖了。
即便陆君陈不能恢复东华的记忆,也需要取回那一魂一魄,两位上神,才有机会重启阵法,否则一切都是空谈。
“我拿着吧。”重黎突然接过这茬,走上前伸出了手,“我与敖洵,恰好有些因缘,接近他容易些。他若是清白的,杀人灭魂的事,便由我这个魔头去做,东海那边若有怨词,冲着我来也比冲着昆仑来得好。”
“阿黎……”陵光显然不愿他将罪责都揽在自己身上。
但他心意已决,“我有仔细想过,六界已经苦不堪言,仙门和东海还能联起手来迎战,是因为东海对昆仑,对四灵的敬重,别让一个敖洵,坏了这得之不易的信任,人间和仙门都已经不起任何分裂了。”
“若敖洵真如师尊所料,已经站在了无尽那边,他和无尽现在最想要的,也是我体内的元神,所以斥魂锤由我拿着,最是合适。”
这番话撇开个人恻隐,确然不无道理。
司幽且看了陵光一眼,而后将斥魂交到了他手中。
“你若真的想清楚了,今夜便带着斥魂锤离开朝云城,以身为饵,一路向北去。届时我与你师尊会放出消息,称你冥顽不化,与仙门再起争执,九嶷山那边得到消息,即便这些话再像个陷阱,也没时间求证,定会遣人前来,对你伺机下手。”
“可来的人会不会是敖洵,我们谁都不知道。”陆君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