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血,忍着身上的伤痛坐下。
眼前的长潋一身银甲都被染透了,神色阴鸷地坐在那。
他笑着拍了他一下:“上战场穿这么干净做什么,瞧瞧,跟血泥旮旯了里捞出来似的。”
“你还有心思说笑?”长潋白了他一眼。
“为何不能笑?”重黎无奈地勾了勾嘴角,指着四下正互相包扎的魔族将士和仙门弟子,“你从前可有想过会看到今日景象?”
“……没想过。”长潋叹了口气。
崇吾宫调兵来援的时候,他们的处境极为不妙,谁能料到竟是在这种情况下,多年不共戴天的仙魔二界联手了。
从前势同水火的仇敌,今日居然互相包扎上药,此情此景,不可谓不离谱。
仙门弟子好面子,再疼也不肯在宿敌面前服软,但魔族可没这讲究,于是刚平息下去的战场上,此起彼伏的喊疼声就显得格外嚣张且气人。
“叫什么叫!是不是男人!”终于有弟子看不下去了。
“男人不能喊疼吗!谁规定的!你刚刚在战场上不也叫唤吗?”魔族亦有不甘示弱者。
“刚刚是……一码归一码!上药叫成这样有什么出息!”
“我怕疼我骄傲!管得着吗你?略略略!”
“你!……不可理喻!”
这争吵声在尸横遍野的青丘山上显得格外不合时宜,紧张之余莫名有些好笑,以至于重黎当真笑出了声。
长潋冷哼一声:“兵随其主,恬不知羞。”
“哎哎哎,怎么还连带着骂人呢。”重黎一边笑一边瞪他,“我招你惹你了?从前你就这德行,动手就动手,动手之前非骂我一顿。”
长潋目不斜视:“你欠骂。”
“尊上,这些小畜生可怎么办啊?”遥岑用布兜着三只刚刚从洞穴里救出来的小狐狸。
这些九尾狐才出生不就,胎毛都没褪呢,受了惊吓,就在他怀里乱窜,遥岑一看就是没抱过孩子的,手忙脚乱地原地直跳,哪里还有半分魔族大将军的威仪,实在教人接受不能。
长潋嘴角抽搐,愣是绷住了没笑出声,一本正经地看向重黎:“九尾狐可是当世灵兽,不能随意丢在这,既然是你的人救下的,要如何处置你自己看着办。”
这显然是甩锅了,重黎无奈地笑笑,思虑片刻,道:“回头送去凫丽山吧,颍川养过狐狸,多少有几分经验。”
提及凫丽山,长潋便想到了日前启程的陵光和步清风。
“不知师尊和清风可还顺利……”他叹息道。
重黎笑笑:“颍川虽有耍滑的时候,却也不是信口胡诌的人,师尊此去定会有所收获。”
“你不担心?”长潋狐疑地看着这个刚成了亲的新夫,满脸不信。
“这担心……也是担心的,”重黎尴尬地挠了挠头,“但师尊临行前给我留了话,不许我跟去,你以为我没使过招吗?”
要是死缠烂打对陵光有用,他现在会泡在这血糊糊的尸体堆里?
“你……使了什么招?”按他以往做派,长潋有种不祥的预感。
重黎啧了声:“还不是你那徒弟出的馊主意,非让我试试美人计,我差点被师尊抽死!”
“……”他脑子里已经有这小子被不染抽得上树的场面了。
“想来也是,就我这模样的,平平无奇,哪儿都能找到,师尊见多识广,岂会被迷惑?”重黎叹了口气,丝毫没留意到长潋和遥岑欲言又止的神情,兀自感慨,“还是先想法子对付了这些活见鬼的玩意儿吧。”
看着不远处七零八落的血藤残枝,饶是他也不由后怕。
这种邪物若不能尽除,往后的战事只会更不利。
不知怎么的,脑子里总是浮现出许久之前在云渺渺翻出的那本古籍中看到的那句。
“南华有藤,非世间生灵,是为炉鼎,归法器之列,天地髓脉之络,无妄正邪,全在……一念间……”
他口中絮絮叨叨,长潋也听得模糊,皱眉问他:“你嘀咕什么呢?”
他陡然回神,摇了摇头。
妖兽肆虐,人间多荒城,一处僻静屋舍中,敖洵正打理着院中一株木槿。
离开了孤岐山后,执明便将他带到了此处,他们来时,整座城都被妖兽屠戮了,城中花草葳蕤,与之相对的,是一座没有人烟的空城。
执明静静地站在廊下,望着院中的敖洵,他今日换了件月白的春衫,站在木槿花前,一笑便是说不出的温柔,伸手抚过枝头的花,也甚是好看。
他看了他许多年,一直将看得与东华一样重,可近来却愈发觉得他与东华,到底还是有些出入的。
刚入城的时候,他择了这座宅子,是觉得此处算是这座城里尚且干净的地方,将人留下后,他便出门把附近的尸体清理了一遍,回来时忽然想起忘了先看看这座宅院中可有尸体脏了敖洵的眼。
他所担心的的确成了真,这座宅子后院里,死了不少人,所经之处,墙上,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