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人想的跟她完全不在一处啊。
眼下天色尚早,离城后能赶一段路,经过摊头时陵光忽然想起凡人一日下来还是要吃饭的,还是去置办了些干粮再上路。
二人正欲出城,后头突然传来中气十足的喊声。
虽没能叫出他俩的名讳,但那架势,是来寻他们的没错了。
余蕴快马从城南追到城东,马还没站稳,他已翻身跃下,单瞧这身手的确不错。
倘若他的头发没有被马上迎风而来时掀得跟春风吹又生的草堆似的,倒也称得上潇洒利落了。
“余公子?”陆君陈抱着干粮,有些摸不着头脑,思来想去,他们好像也没什么东西落在余家啊。
余蕴像是压根没看见他似的,越过他径直走到陵光面前。
陵光愣了愣,却也没避开,怔忡地望着他。
“这些姑娘拿着!”余蕴兴冲冲地将怀里的一包东西塞到她怀里。
陵光着实没想到他还追上来了,诧异地看着手中的包袱,拆开看了眼,竟全是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这些是……什么?”
余蕴对于她的尴尬浑然未觉,以为她真不认得包袱里的东西,如数家珍似的地同她讲哪些是开了光的佛珠,哪些是庙里求得平安符,哪些又是辟邪的“宝物”。
“这些东西都是我沿途求来的,东行凶险,姑娘其实不去才好,若是下定决心非去不可,也把这些带上吧,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
这么一包袱的东西,是都要她挂在身上吗?
“余公子专程赶来就为了送这个给我?”
“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但带在身上多少有些作用的。”余蕴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忽然想起什么,又道:“我过些日子还需跑一趟东边,姑娘不如在青乐城住几日,我带姑娘四处转转,再护送姑娘去鹿城……”
这小子是故意当他不存在的吧?
陵光清了清嗓子,打断了他的好意:“多谢余公子的……辟邪物,但我今日必须启程,还是不叨扰了。”
说着,便示意陆君陈赶紧走。
“这余公子似乎挺中意姑娘的。”陆君陈瞄了余蕴一眼,发现他还伸长了脖子切切地望呢,不由好笑。
陵光白了他一眼:“少说两句能让你嘴巴黏住吗?”
陆君陈无辜地耸了耸肩:“只是觉得他这般率直的性子,有些聒噪却不讨人厌,姑娘对余公子的态度,也颇有几分耐心,难道不是合眼缘了?”
“没有的事。”陵光头疼地揉了揉眉心,“我只是……”
只是觉得余蕴这般口无遮拦,吵闹欠揍,神采奕奕的样子,让她想起了故去的言寒轻罢了。
都说她寻回了真身,回到了上神的位置,作为云渺渺的过往也都一股脑儿地融进了她曾度过的漫漫岁月里,化为沧海一黍,微不足道。
她也以为自己淡忘了,可好像总会在不经意的时候,忽然又想起些零碎的小事,想起那张屡屡在她手里吃瘪的脸,想起天虞山夜半的素鸡腿,想起他笑着合上眼的样子……
谁能想到呢,这么多年过去,竟在一个毫不相干的人身上,寻到了旧人的影子。
如狂风骤雨,猝然袭来的记忆,温暖又可惜。
于是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对那一辈子终还是有了难以抹消的留恋。
会觉得孤独,会难过,会无所适从。
也终于会害怕失去什么。
“姑娘!——”
他们走出城门的时候,余蕴的声音又追了上来。
“敢问姑娘今日过得可开心?可有……可有婚配!”
似是鼓足了勇气,大胆到四下行人皆瞠目结舌的询问,着实教人心跳不已。
陵光回过头,墙砖狭缝间的光恰好落在他身上,模糊了容貌,凝出故人的模样。
风华正茂的青年,干干净净地站在那,似乎下一刻就要说出那句。
看在咱们一起偷过十五回鸡腿,十二回桂花糕,还在花前月下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理想的交情上,你同我说说。
你今日,过得开心吗?
可有许配人家?
一如天虞山南坡的风,潇洒来去。
有些人如水墨淡在回忆里,可那水一动,便会牵扯出千丝万缕来。
陵光站定,静静地望了他好久,忽地低笑了声,竟也坦坦荡荡,朗声答复。
“我过得很好。”
“我,也有了心上人。”
:暴戾
终年风雪的深谷中,今日又起了浓雾,方圆数里,皆为阴云笼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