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怕是不止于此。
“帝君,陈儿缺失的魂魄,是消散了,还是另在他处?”楚长曦郑重地问。
虽说当初是捡来的,但便是条狗,养在身边这么多年也多少有几分感情了,能不能救,还有没有救,他这个做师父的总要弄个明白。
“离散的魂魄并未消散,诚然与躺在云渺宫的那位的状况有些出入,但也差不离,只是他如今在哪,咱们都不知。”
司幽长叹。
“造化弄人呐”
夜雾渐起,鸦声嘲哳,远山朦胧浮现出泼墨般的青黛色。
笼罩着昆仑多日的浓云终于散去,天上悬一捧如炼星河,雪峰之上,万籁岑寂。
本该心似璞玉,岁月长居,世间无数风流过耳,留不得半分红尘韵。
如今山还是那座钟灵仙山,河依旧是那条滚滚而去的赤沙长涧,山中的人,却换了面孔。
他口中絮絮地吟着,反复地念着。
“只愿山河故,回首是归人回首是归人”
怆然的悠歌在喉间转了几转,竟觉出十分苦涩来,花叶幽合,长阶浮雾,故人生离,无数的念想沉眠与寒夜积雪下,等候着夜尽天明的那日。
人间岁月,翩跹过境,恶战过后的昆仑,没有一人颓败不起,许是晓得自己的命是一个姑娘家捐了自己的魂魄,挫骨扬灰才换回来的,被救下的人咽下了恐惧和悲恸,咬紧牙关地站了起来。
山中百废待兴,从开蒙孩童到伛偻老朽,王公贵胄亦或是贩夫走卒,谁都没有闲着,将破败的断垣残壁从泥淖中浮起,倾塌的树木再度种下,相护依偎,相互取暖。
每每疲累到快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就摸摸自己的心口。
他们还有一颗跳动的心脏,血液在体内奔流,他们还有健全的双腿,怎么就不能走下去?
疼,证明还活着。
累,定能再往前迈一步。
失了庇护,昆仑从仙境变成了凡间的灵山,他们行走在山道上,耕土播种,来年便得硕果累累。
只要还活着,伤口终会愈合,噩梦也终会散去。
拨云见日,未来可期。
无尽虽重伤而逃,玄武也不知去向,但盘踞人间的妖兽依旧逐年增多,许是从前留下的祸根,如今都发了芽,腐臭漫天。
仙门各派联合东海,降妖救世,虽还未斩草除根,灭其根源,却也颇有建树。
随着山下妖兽因畏惧不断远离城镇,时机已至。
云渺宫封闭的第三年春,在仙门的协助下,禁军夺回了帝都朝云城。
阔别三年,城中早已一片狼藉,树木无人修建,藤蔓顺着城墙,已经攀得很高了。
往日的繁华盛世历历在目,笑语欢声犹如昨日,大街小巷,却是空无一人。
皇城各处石阶崩裂,陈年的血迹斑驳,被镌刻在缝隙里,拨开一地落叶,就能清楚地看到当年噩梦般的屈辱场景。
三年前,他们为了活下去,舍了自己的故乡。
三年后,再回到此处,心境炎凉,五味杂陈,日夜的思念都付于苍凉。
楚司湛下令打开封存三载的国库,免赋税五年,昭告四海,重建帝都。
至此,在昆仑住了三载的百姓得以重返故土,流落八方、日夜难寝的子民终盼得云开月明,陆续前往朝云城寻个栖身之处。
城南河堤上,被鲜血跑烂的枯木根下,开出三年来第一朵朝颜花时,饱经风霜的人间,终于活了过来。
:旧岁蹁跹
北海之滨,秋分则寒,霜露总是比别处来得更早些。
饱受战火蹉跎的几座城池,简直民不聊生,尤其是昆仑一战后头一年,路有冻死骨,遍野哀鸿。
寒夜里能躲过妖兽的屠杀已是不幸中的万幸,不少家破人亡的流民宁可投海自尽,也好过整日担惊受怕。
除此之外,冻死,饿死的凡人亦不计其数。
各路仙门虽有心相救,却也是杯水车薪,难看顾这么多人的生计,救得了一时,却护不住一世。
且驱逐妖邪都人手稀缺,许多时候,只能将救下的人送到附近的城镇,便得匆匆离去。
那一年秋天,死在互相残杀和饥饿严寒中的凡人,比妖兽所杀的多了十倍不止。
昆仑一战,胜了一场仗,却也失了支柱,败了人间。
逼近年节,幸得北海少阳山布施,大开粮仓,广济灾民,饥肠辘辘,几乎绝望的北海百姓终于瞧见了一丝盼头。
自是千恩万谢过,庆幸自己活在着铅华消磨的世间。
第二年,各地状况虽陆续有了起色,各路妖邪仍层出不穷,各派弟子先后入世,穿行南北,驱逐妖邪。
但民间亦有古怪传闻。
据被救下之人所言,相救于他们的不只有仙门中人,还有一队人青面近鬼,寒眸似妖,浑身杀气凛凛,为首者乃一位三十左右的青年,浓眉如墨,身姿挺拔壮硕,执一柄青锋长戟,数招之内,便将妖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