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鸢,我信你,是因为你待我好,我愿意信。”
“你现在觉得我待你不好了?”她无措地去抓他的袖子,却被他不露声色地避开。
“我没有这么说过,只是你被娇宠惯了,做事实在不够谨慎,从前我愿信,如今由不得我信。”
余鸢的眼眶红了,慌乱地望着他如覆寒霜的眼,这么多年,他头一回用这样的眼神看她。
她知道是为什么,只是不敢相信,这么多年的相伴,还比不上镜鸾他们的几句话。
“就因为就因为上神不在了吗?她不在了,你就要迁怒于我?”她哽咽着,伤心至极地揪着心口,“她给你一颗心,就比我给的珍贵,是这样吗?”
她眼底的浊气无声地涌动,堕魔之相已难以掩饰,却依旧一瞬不瞬地盯着他,不甘地噙着泪,问他。
“我等了那么多年,就一文不值吗”
眼前的人沉默了很久,漫长得像是又过去了一日夜。
他没有因任何人任何事而愤怒,看着她的时候,眸中居然有一丝悲悯。
“这些话,不说出口,你我都相安无事,你是几时与无尽和玄武上神扯上关系,当初的不周山大劫可有参与,这些我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你可有好好看过你现在的样子,你变成什么样子了?”
“不是这颗心珍贵。”
他合了合眼,徐徐叹出。
“是她珍贵。”
:我不欠你了
片刻的语塞之后,余鸢笑出了声。
仿佛小心翼翼捧在掌心多年的一件瓷器,忽然间被砸了个粉碎。
这么多年的等待,都被一笔勾销。
她感到自己的心猝然冷了下去,却又在最深处被烙铁狠狠地烧了一下。
“我堕魔了,所以呢?你就觉得我是地上的泥,来质问我可有害过她?觉得我与妖邪私通,背叛于你?”
重黎的目光猝然一沉:“余鸢,我是在替她问你,苍梧渊之战后,是我欠你的,她不欠。”
“昆仑结界如此强悍,对于一个内丹损陨的人而言,连山腰都上不了,你告诉我,是谁告诉你进山的法子的?是谁同你说,喝灵兽的血,就能维持一个堕魔之人的修为的?你本是仙灵,这几日就没有感觉到逐渐疲乏,体虚难支吗?”
“这些年我寻遍四海,找了无数方子来治你的病,若此法有用,我怎会不用?”
“你饮血,的确能遮盖蛮蛮一族的气息,但坏的是你自己的修为,脏的是你自己的灵气,这些年吃药闭关,费尽心思才养的好些的根基,都无用了”
他深吸了口气,哑声道:“余鸢,你觉得我在质问你吗?那你未免将自己看得太低,将我看得太无情。她死了,是我这个徒弟做的不够好,什么事都要她扛着。而你堕魔,也是因我而起。你不是地上的泥,我才是。”
“重黎”看着他痛苦至极的神色,余鸢突然感到了一阵害怕。
他合着眼,睫毛微颤着,默然半响,却说:“她不欠你的,欠你的是我,该还债的也是我,所以你别恨她,要恨就恨我吧”
言罢,指尖凝光,毫不犹豫地刺入胸膛。
血光涌出,随之而起的是月华流光般绚丽的颜色,自他肺腑奔涌而出。
他神色淡漠,唯有眉头微微蹙起,忍受这莫大的痛楚。
余鸢看着他缓缓从自己体内剖出了一枚水光潋滟的圆珠,脸色大变,惊骇得险些跪下去。
“重,重黎你!”
他疯了,疯了!
眼前的人笑着,将圆珠递到了她面前,涟漪粼粼,映着晨曦,甚是纯净。
淳厚的灵气卷涌着,朝她扑来。
她却有如看到了洪水猛兽,惊恐地连连退后。
“不要我不要!!”
她想过今日他同她摊开了谈一场,不可能再像从前那样对她。
也想过他会为了已经魂飞魄散的陵光上神向她讨回公道,甚至想过他既然知道了所有,会不会让她拿命来偿可他都没有。
他做出的事,比她所想的最坏的结果还要残忍。
重黎并不在意她的推拒,缓缓地逼了过去。
手中的圆珠也离她越来越近。
他的脸色是苍白的,甚至有些发青,却仍在笑,与她最初见他时一样。
纯澈爽朗,无所畏惧。
“你为我损殒了内丹,我本就打算若世上真没有法子治好你,我便将自己的剖给你,还了你的恩。”
他按住了她的肩,不容她反抗,反手将内丹打进了她体内。
刹那间,浑厚的灵气席卷了她的全身,那些乏力,疲倦,钝痛都一扫而空。
余鸢的脸色逐渐红润起来,双眼却是赤红的,死死地盯着他。
重黎笑了笑,如释重负般舒了口气,放开了她。
“这样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