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没吃晚饭吧?”孟逢君嗔了她一眼,一副了然于胸的神色,“我去后厨拿了些,不饿也先垫垫肚子,吃完了我给你换药。”
云渺渺揉了揉发紧的眉心,实在没什么胃口,但饭菜都端来了,还是勉强吃了几口下去。
“你明日要下山,今晚不用收拾东西?”
孟逢君在一旁摆弄着药瓶,漫不经心地答道:“给你换了药,回去再收拾也来得及。”
“你的毕方呢?”云渺渺抬头看了她一眼。
“留在屋里了,没必要时时带在身边,吓着人多麻烦。”她揭开一瓶药闻了闻。
见云渺渺忽然放下了碗筷,倒是有些诧异。
“这就吃完了?”孟逢君叹了句,也没有勉强她非吃多少,转而将药膏和纱布取来,“手伸出来,先给你换胳膊上的药。”
然,最终放在案上的却不是受伤的手,而是一条赤光攒动的金藤。
“毕方成为命兽之后便可化灵,若非主动显形,寻常人根本看不到,更不可能吓着谁。”
她紧盯着眼前的人,斩钉截铁地怒斥。
“你不是孟逢君!”
:棋差一招
觉察到不对劲,她顿然翻身跃起,手中不染星火交织,与眼前的人拉开了距离。
“孟逢君”似是没料到她反应这么快,倏忽一僵,旋即笑了声。
“你对身边的人都如此多疑吗?”她缓缓直起身,既已被识破,狡辩显然无用了。
只是依旧顶着孟逢君的脸,笑意森然。
云渺渺不为所动,逐渐从一瞬的惊慌中冷静下来,紧盯着眼前的人。
“山中混入魔族,屠杀谷中生灵,真相未明之前,总要留个心眼。”
“哦?”
“孟逢君”眸中闪过一抹诧异。
“真凶不是已经被你赶出昆仑了?何来真相未明一说?天虞山掌门连自己做过的事,说过的话,都忘了?”
云渺渺目光一沉:“我可从未说过已经找到了真凶,按捺不住的只怕是阁下自己吧。”
“孟逢君”嗤笑一声:“昆仑山这么多人,你怎么确信,我就在其中呢?”
“用不着确信。”
“长琴长老验尸没有出错,下手之人的确是魔族,但魔族也分天生的族类与堕魔之辈,堕魔之人相较前者,秉性更为残虐无道,若无扎实的根基,便需以血肉维系法术。”
云渺渺暗暗收紧了袖下的拳,注视着她的目光愈发冰冷。
“这等时候,若想混入昆仑,定然行伪装之术,混入流民之间,等着被本门弟子带回山中。如此费尽周章,只是冲着昆仑几头灵兽,说出去你自己信吗,余鸢。”
用最是云淡风轻的口吻解释,但最后道出来人名讳时,却显然多了几分严厉。
四下顿陷死寂,片刻,眼前的人凄凄地笑了出来。
笑声愈演愈烈,回荡在整座神宫中。
拂袖间,散去化形之术,露出一张颇为清隽的脸。
这张脸原本就生得极好看,柳眉杏目,朱唇如樱,生就人间江南的温婉风韵,偏又带几分娇俏情浓。
她的身姿其实比孟逢君更为高挑,只是因内丹损殒后身躯残破,反倒显得瘦弱娇小。
余鸢静静地望着她,似笑非笑:“既然晓得我在这,为何没有告诉重黎?”
“起初只是猜测,既没有真凭实据,也没有引你出来,又避免殃及无辜的好法子,况且退一步来说无论你在不在这,我都会让他走,说不说出来,便也无所谓了。”
这喜怒不惊的口气,余鸢已经听过无数回,不由冷笑。
“你还真是心狠,既然无论他怎样你都漠不关心,为何不索性让他彻底对你死心呢?将他半死不活地吊在那,想起来了,便说几句好听的,和这些凡人一比,他又一文不值了。”
“你是不是觉得他不会伤心?觉得他已经是魔道中人,祸害了你的苍生,就这么把人往死里折腾?你不心疼,还有别人心疼!”
“你来这就是要同我说这些?”云渺渺抬头瞥了她一眼,便是眼前的女子已经恨到双目发红,她也没有分毫动摇。
就是这样一张嘴脸,令余鸢心中怒意更甚,咬牙切齿地逼问。
“最后一片朱雀血翎和长生之血,你到底藏在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