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了一唔。
“是个活了很久,心还像个孩子的人。”
天色将暗未暗,一抹残辉如火,柴烬余灰,皑皑白雪巅上,渐渐熄去。
云渺渺独行于山道间,偶有灵鸟掠过长空,厉鸣声声,显得她所经之处,愈发安静。
孟逢君其实说得不错,这条路,她像是走过成千上万遍,熟悉到甚至不用细想,脑海中便浮现出下一个拐角处,长了一簇晶莹洁白的玉露花的模样。
不仅是这路,这石阶,乃至整座昆仑
于她而言,也似是前世来过一般。
从石缝间缱绻的藤蔓,到山巅的千里流霞。
夜浓时的银河如炼,到黎明穿破晓雾直照云渺宫门前的第一缕晨曦。
赤水蜿蜒,大荒云卷。
一幕幕,都犹在昨日。
细思,从不可怕,可怕的是这之后,浮现出的最荒唐却又令人无从反驳的猜测。
林间传来几声虫鸣,她忽然感到身后有谁看着她,与之前她穿过人群所觉察到的视线如出一辙。
她霍然回头,环顾四周,身后依旧空无一人。
她暗暗皱眉。
便是仙境,对于初来乍到的外人而言,也不是随处可去的自家后院,端华早定了宵禁的时辰,日落之后,除了巡视的禁军,所有百姓不得随意走动。
那么这道视线,是山中灵兽。
还是
:我让你滚
镜鸾还在琢磨那两具尸体,她端着饭菜回到云渺宫时,殿中的灯都没人点,望去似是浸在了墨里,没有任何光亮。
虽说早就料到了这结果,亲眼看到这寂寥的神宫,仍觉有些失落。
是还没回来,亦或是索性就这么走了?
无论哪种可能,都不足为奇。
早就晓得他这脾气,众目睽睽,怎么可能下的来台?
她叹了口气,推开了大门,将饭菜放在桌上,点起离得最近的一盏灯。
阿鸾每回来给她添灯,都恨不得将这座宫殿照得明如白昼,她觉着倒不必如此。
照得再亮,从前的人,也不会回来。
去龛前擦了擦半块天一镜,而后便坐在桌边。
失了味觉之后,她稍微吃一点便觉得饱了,手脚到了夜里受些寒气,就有些发僵。
她本想点个炉子将饭菜温着便回屋去,但等着等着,也就这么等了许久。
坐在灯下,看着炉子里的炭火烧尽了,冒着热气儿的饭菜也渐渐凉了下去,也始终没等到有人踏入那道门。
今晚应是不会回来了吧
她揉了揉发麻的腿,叹了口气,将饭菜罩起来,不打算继续等了。
想了想,索性把外头的门也带上了,有了前车之鉴后,她反复检查了一下门栓和四周的窗子都插严实了之后,回到了内殿。
诚然魔尊理直气壮地表示过她睡了他的屋子,但住都住了,他好像也没有将她团一团丢出去的意思。
整条走廊都没有点灯,阿鸾不来,她还真不晓得怎么把这些灯一盏一盏地点起来,想想都麻烦。
她端着一盏油灯,走到屋门前。
屋中一片漆黑,较之还有些许月光的外殿,内殿简直伸手不见五指。
她一手端着灯,一手推开门。
这盏灯有些年岁了,灯油不多,只点起一颗豆大的火苗,照亮她脚边的路都甚是费劲儿。
幽暗的屋子,残影绰绰,说不出的清冷寂寥。
不晓得从前是不是也这样
她无声地叹了口气,打算去榻边再点一盏灯,谁知刚踏出一步就被绊了个踉跄!
手中的油灯翻在地上,火苗也熄了,冒出一缕轻烟,四下顿时暗了下来,一时间什么都看不到。
她膝盖都给磕麻了,怔忡地跪坐在地。
住在这屋也有一月余,诚然不如天虞山住了三年的屋子来的熟悉,但她绝没有在门边摆东西的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