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二人的死,说到底是她的责任。
重黎静静地看了她一回儿,面色微沉,说不清为何,就是忽然间觉得心头硌得慌。
他走过来,在她旁边坐下,正色道:“照你的说法,那二人若是没推开你,这会儿天虞山岂不是又没掌门了?”
她无奈地笑了笑:“我只是暂代掌门之位,不见得就活得比谁金贵,那血藤古怪得很,若是可以,我不希望门下弟子轻易涉险,此事还需细查之后再做打算。”
如今北若城中连个活口都找不到,满城妖尸,城外还有莫名其妙的禁制,且此事行差踏错极有可能招致不可料的后果。
她思来想去,明日还是留下几个弟子。
重黎斜了她一眼:“查可以,不准瞒着本尊去。”
话音未落,便见她僵了僵,他顿时瞪直了眼:“你还真打算一人去?”
她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只是有这个打算,并未决定。”
重黎毫不犹豫地敲了她一记:“打算也不成!”
以她的性子,只要有了这个念头,十有八九真敢给他来一出!
她叹了口气:“行吧,我若是要入城,先告诉您一声。”
“”怎么听着勉强得很?
她靠着墙,合上了眼,道:“您觉得会是无尽和玄武上神吗?”
他瞥了她一眼,斟酌片刻:“不一定是他们所为,但多半与他们脱不了干系。”
北若城出事的时机未免太凑巧了,说与他们毫无干系,谁信?
“若真是他们,图什么呢?北若城既不像天虞山,为仙门首府,也不似朝云城,乃人间帝都,屠城又能如何呢?”
她想了很久,仍想不通其中缘由。
如此大费周章,难道就是想要凡人的血吗?
重黎眉头紧锁,陷入沉思,却也不知从何说起。
无尽离开长潋体内后,多半与玄武在一处,杀这么多人,难道是因为被封困太久,便要以杀戮回报世间吗?
无尽乃天地极恶,又是父神同胞,心思着实难测。
所幸他体内还封着一半神魂,没让无尽取回全部法力,且逃走的一半神魂并无肉身,否则
等等,肉身?
他抖一激灵,脑海中一闪而逝的念头如惊雷在他心头狠狠砸了一记,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不,即便如此,这么做也过于麻烦了。
说来为何偏偏是这座城呢
他思前想后,仍有多诸多不通之处,正欲答复她,忽然感到旁边的人直挺挺地倒了下来。
手动得比脑子快,一把接住了她险些磕到墙壁的脑袋,才发现她已经睡着了。
方才还说不困也不累,到底还是嘴硬。
他无声地叹了口气,将这颗脑袋轻轻放在自己肩上,她似乎有些不舒服,蹭了两下,顺势靠进了他颈窝里。
碎发酥酥痒痒地摩挲着他的脖子,他稍稍吸一口气,便能闻到她身上清淡柔和的浅香,不由得心头一紧,浑身僵得厉害。
寒风从门缝吹进来,肩上的人细微地颤了颤。
而后,一件荼白的外袍悄无声息地盖在了她肩上。
重黎不晓得自己在心虚什么,明明晓得她已经睡着了,看一眼都显得做贼心虚似的,偷偷摸摸,艰难地探出头。
她睡得很安稳,离得这么近,他才看到她额角沾了一滴血,应是之前在巷子里被溅到的。
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替她抹干净,忽然听到她口中含含糊糊地唤了声“阿黎”。
他猝不及防地怔住了,凑过去,细听她没头没尾的呓语。
“还你是我不好”
断断续续的低喃,连一句整话都没有,更不必说什么前因后果了。
可就是这样一句话,令他如遭雷殛,似有一只手狠狠地攥住了他的心肺,喘不上气来。
这算认错吗?
可可她不是什么都不记得么?
还?还什么?她有什么可还他的?
一颗心满满地装着她的时候,她不要,如今又是什么意思?
恢复记忆后,有时他自己都渐渐分不清,该如何看待她。
既不愿让她想起一切,继续给他找不痛快。
又期盼她能恢复记忆,如此他的不甘,他的怨恨至少能有寄托之处。
她转世后,便只有他一人记得了。
好像有些有些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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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说特别喜爱你
沉寂数千年的昆仑,云渺渺不知自己为何会记得它的模样。
山涧游鱼,白雪青松,披光着彩的云山天宫。
还有云渺宫前那棵挽香玲珑下,望着她笑的白衣少年。
此起彼伏的朝雾花,汇成朦胧的青浪,传来恬淡的香,从记忆中呼之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