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狐疑地掀开盖子,铺着丝绢的盒底,赫然摆着一只精巧的凤冠,就是她今日路过时看到的的那只。
她怔了怔,错愕地看向他。
“本尊看你之前一直盯着瞧,挺想要的样子,本尊又不会亏待自己的下属。”
他说得轻巧,云渺渺却愣了好一会儿。
她不确信这祖宗到底知不知道这是用来干什么的。
不过他不提醒她倒是忘了,他之前是有过将她收为己用,安插在仙门中做个眼线的心思,只是她好像一直没帮他办什么事儿,久而久之就以为这茬已经揭过去了。
身后沉默了好一会儿,重黎疑惑地皱起了眉,回头瞥了她一眼:“你这么看着本尊做甚?本尊又不是白拿的。”
她看了看手里显然价值不菲的小凤冠,从前不觉得,但他好像确实挺有钱的:“花了多少银子?”
他扬了扬眉,财大气粗:“一锭金子。”
她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目光落在了他手里的油纸伞上:“那这把伞呢?”
“这个要便宜多了,一锭银子。”
“”崇吾宫这么多年还没被这个人傻钱多的祖宗败光吗?还是说遥岑和她师姐,敛财更胜一筹?
见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重黎心生犹豫。
“怎么,你不喜欢这个?霓旌之前同本尊说,你们姑娘家要是盯着某个东西看,超过五息工夫,就是喜爱的意思,难道她又骗本尊?”
且不说到底有没有道理,这口气的确像是出自霓旌之口。
云渺渺捧着手里的锦盒,端详良久,忽地一笑。
“不是。”她将那顶凤冠取了出来,搁在膝上,金色的流苏与绯红的面纱交叠在一起,甚是好看,她若有所思地轻叹了一声,“师姐这回没骗你。”
“那你戴上本尊瞧瞧。”
她一僵,环顾四周:“现在?”
“”这人是真不晓得自己送了个什么啊。
此时弟子们都在后院各自洗漱,准备歇息,白日里人来人往的庭院静得出奇,她犹豫再三,伸手解下了头上的鹊尾冠。
她这辈子是被当做男孩子养大的,姑娘家琢磨着如何绾发配簪,便是满门上下只能戴清一色的发冠,那些女弟子也总能给变出花样来。
但她自入门,便真就只是将所有头发束起,光看背影,与师兄弟们没多大差别。
直到今日,她才觉得,自己平日真是太草率了。
这顶凤冠虽小,却也不是简简单单就能戴好的,她摆弄了好一会儿,都没戴上去,不由苦恼。
“我大概”不合适。
话未说完,手里的簪子就被接了过去。
“笨手笨脚的,本尊帮你。”
他扶住了她的脑袋,将她的头发绾成一个小髻,拿起发冠扣在髻上,插上三根金簪,较之她焦头烂额地忙活,简直是心灵手巧。
“这不就戴上去了?”他一松手,红纱随风而落,朦胧的绯色下,她一瞬不瞬地望着他,如胭脂拂面,眸中染情,横生一抹昳丽动人。
他一口气噎在了嗓子眼,心口噗通噗通地跳。
天地寒酥,白梅暗香,仿佛将人间的温柔掰开了,揉碎了,都化进这双眼里,再没有其他。
良久,他才从这惊心动魄的一眼中回过神来,背过身去局促不安地干咳一声。
“还还怪好看的,至少一锭金子值了。”
她默然一笑,不置可否,垂眸看了看自己的手。
十指都数满了。
一个姑娘,若是盯着某个东西看,超过五息,就是喜爱的意思。
师姐还真没骗人。
重三岁:本尊就喜欢送凤冠!
:这家人可太没脸没皮了
翌日清晨,云渺渺打算与孟逢君一道再去查查城中的状况,哪成想开门就望见一辆马车停在驿馆门外,云夫人捧着一只汤婆子站在阶前,脸被风吹得泛白,似是已经等了许久。
孟逢君一脸莫名:“这是哪位?”
昨日才见过,重黎自是记得她的,正因如此才倍感膈应。
“她来这做什么?”
云夫人恰好在此时回过头,望见他们出来,展眉一笑。
云渺渺的脸色却陡然沉了下去,拍了拍司湛的肩:“阿湛,随你几位师兄进屋去。”
司湛本想多送几步路,瞄了云夫人一眼,颇为懂事地退后,有些生疏地合手一揖:“师父路上小心,早些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