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便乖乖地牵着师兄的手回去了。
待小孩子走远,云渺渺才回过头,走向云夫人。
“你们这是要出门?”云夫人局促不安地看着步步走来的她,似是想迎上来,却又踟蹰着不敢近前。
云渺渺面色如常,较之昨日,连那丁点儿的刺儿都没了,目光自若,不见喜怒,心平气和地对她道:“云夫人若要拜访,按礼数,当先递拜帖,我等也好安排,突然堵在门前,不合适吧。”
“我我不是这意思。”云夫人连连摆手,从仆婢手中接过一只食盒,有些窘迫地递过来。
揭开雕花的红木盒盖,两层食盒,一层摆着温热的粥点,一层摆着解闷的零嘴,瓜果蜜饯,什么都有。
准备得齐全,也显然不晓得她到底爱吃什么,只能这般讨好。
她抿了抿唇,有些尴尬地对云渺渺笑了笑:“我不知你今日这么早便要出门,让后厨多备了一份早饭,这些点心也都是新鲜做的,路上都用炉子暖着,你你趁热吃。”
云渺渺瞥了眼她递来的食盒,复又看向她。
刚对上视线,云夫人便忐忑地垂下了眸,瞧着实在有些低声下气。
“云夫人这是什么意思?在下不太明白,是昨日的话说得还不够清楚,还是哪句话让夫人误会了?”
闻言,云夫人连连摆手:“不是的!渺渺,从前是我对不住你,娘只是想补偿你,你不想回来也没关系,这些东西你收下吧。”
“大小姐,这些点心和粥都是夫人今早天不亮就起身,亲自下厨做的。”一旁的仆婢好言相劝。
“你住口。”云夫人低声呵斥,笑着看向云渺渺,“都是些寻常的点心,你不必觉得有压力,你拿回去,跟师兄弟们分一分,近来城中状况不太好,晚些回来还能垫垫肚子,你肯收下,娘就知足了,娘知道,过去对不住你,不求你原谅”
这话其实说得十分客气,想必今日之举是瞒着云霆和云衡,她一人悄悄过来的。
孟逢君从重黎口中得知,这妇人是何许人后,颇感意外,但个中细处,重黎说得含糊,提及云霆和云夫人当年以假死抛下独女,如今想来补偿一二,让她“认祖归宗”时,孟逢君都给气笑了。
这位云夫人清早这般低声下气地守在门口,瞧着的确有些可怜,但总觉得其实自私得很。
三两句话,似是句句替云渺渺着想,可这个时辰,其实街上已经有不少百姓往来,相府夫人站在阶前,众目睽睽之下说出这等话,又何尝不是一种逼迫?
真为她着想,岂会让人如此下不来台?
换了她,这会儿也够为难的,何况云渺渺如今还是一派之长,照壁后还有不少心存好奇的弟子探出头看热闹呢。
“看来云夫人是打算存心同在下装傻了。”云渺渺神色淡淡地叹了口气,不温不火,从始至终却也没有伸手去接那食盒的意思。
“渺渺,娘只是”
“云夫人。”云夫人一字一顿地打断了她,郑重地提醒,“在下这辈子就一个娘,她叫晴茹,夫人想要女儿,可去别处问问,这些吃食在下无福消受,还请夫人从今往后不要再送来了,我守朝云城,不是为了宰辅大人和夫人,于在下而言,二位与贩夫走卒,并无二处,我愿救,而非应当救,夫人请回吧。”
说罢,绕过云夫人,坦然而去,莫说好声好气地劝上几句了,说了不要便就是不要,连看都不会多看一眼。
云夫人脸色一白,想要挽留的手伸了出去,却没能抓住那片素白的衣角,动了动嘴唇,似是想说什么,孟逢君却停在了她面前,环顾四周,百姓陆陆续续地停下来,望着这边窃窃私语。
她忽地笑了一声,看向云夫人:“你是打算现在嚷出来,让这些人都觉得你可怜,觉得你没错,是她薄情寡义吗?”
已经到了嘴边的争辩被她硬生生堵了回去,云夫人难以置信地盯着她。
孟逢君可不在乎她此时是怎么想的,她素来不屑收敛自己的喜恶,看到什么便说什么,认亲本是件好事,但这家人可太没脸没皮了。
尤其这位云夫人摆出一副楚楚可怜,善解人意的样子,却在大庭广众下,不露声色地逼人家喊自己一声娘,说是背着家中其他人,但一大清早又是煮粥又是做点心,倒是生怕旁人不晓得她来做什么似的。
补偿?有这么补偿的吗?几十年不闻不问,如今倒是想起这个大难不死的女儿了,不要脸也得有个底线吧?
这等作为,无论是否有心,都细思恐极。
嘴上说的“不求原谅”,却半点不知收敛,云渺渺方才若是与她吵起来,众目睽睽,品行尽失,若是真接了她的“心意”,往后还不晓得会如何纠葛。
她想起云霆,虽说入城后只见过这位宰辅大人一回,也想过云渺渺和他之间多半有些过往,却没想到世上还真有这般令人啼笑皆非的荒唐事。
也就云渺渺那等不温不火的性子,还能心平气和地劝人不要再来了,这事儿要是落到她身上,一巴掌扇过去都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