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不透这虚梦千年之中的深意,却总觉得心头七上八下,眼前的场景,着实熟悉,正因如此,才教人为之心慌。
太像了
世间任何幻术,无论高明还是低俗,都以心相为始,若非亲眼得见,如何将这惨绝人寰的景象分毫不差地展现在他眼前。
且细枝末节,竟比他当年看到得更为细致入微。
三危山中那场幻术倒还不觉什么,今日却是令他头皮发麻。
虚梦千年,这样的幻术,果真不该留存于世
另一边,云渺渺沿着山谷中的路四处找寻,与重黎那般嚣张的性子不同,她更愿意谨慎些。
眼下敌暗我明,她并无脱身的把握。
上回是诸多巧合凑在一处,她偶然察觉到那掌柜的蹊跷,这才寻到了生门所在,可如今却不同。
似是汲取了上回的教训,这次居然没有任何线索
这倒是教她无从下手了。
说来自将他们引入这场幻境后,那个天虞山弟子便不见了踪影,这其中究竟藏了什么目的
她一路走,一路时时留心四周。
这场虚梦千年与三危山那回大相径庭,用哀鸿遍野来形容也不为过。
她也曾见过战乱,可与这一幕相较,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
更为诡异的是,这些七零八落的尸体上散出的光,如逆流般涌上苍穹,像极了当日三青鸟散灵时的场面亦或是,更为庞大。
看着这些光从她身旁飞走,她忽然感到自己的心口一阵瑟缩疼痛,说不清也道不明,只是分外难受。
莫名的,就觉得这一幕幕似曾相识。
脑海中浮现出零碎的画面,如坠入忆川时一样,散碎至极,恍若梦中。
却又不可谓缥缈虚无,自那回落水之后,这些画面,已经不止一次闪回,只是她一直认为是心神恍惚招致,不曾,也无暇细想。
从未去过的地方,见过的人,一片雾蒙蒙的花海,还有两个白衣少年的身影
她总觉得是自己魔怔了,还默念过数回清心咒。
消停数日,眼下居然又被勾了出来。
不周山
这当真是不周山吗?
她想象不出西海之上那片废墟,会是这番模样,却又隐隐感到,这里的的确确历经过这些。
途径的每一条路,都躺着数不清的尸骨,光泽点点,飞上青天。
她恍惚地伸出手,触到那些光,刹那间感到一阵锥心的刺痛。
这些尸骨生前遭受的痛楚,一股脑儿地朝她涌来,她顿时疼得往后一缩。
不仅如此,好像连临死前的各种思绪也一并落在了她身上,那是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感受,她说不出话来,唯有捂着心口竭力喘息。
许久,才缓过这口气儿来。
观望四周惨绝人寰的景象,她猛然想起那天夜里重黎对她说的那些话,以及她在卷宗中找到的关于不周山大劫的记载,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
这回的虚梦千年,该不会重现了当年封印无尽时酿成的灾祸
可是怎么会这样,封天阵不是已经成了吗?
愕然之际,她忽然望见不远处,那道身影再度出现。
此时此刻出现在她面前,陷阱的可能十有八九,但她除了跟上去,再没有别的线索了。
她定了定心神,冷静地跟了过去。
事出必有因,她倒要看看,他究竟目的何在。
:石窟中的尸身
隔着一段路紧随,前头的人这次似乎有意放慢了步伐,与她离得远了,还会停下来假意观望片刻,引诱之意,但凡不是个傻子也该有所察觉。
但云渺渺更为在意的是,此人的举动背后还藏着什么样的目的,既然没什么线索,与其在这片幻境中乱走,不如跟过去看看。
翻过一处乱石坡,她望见那人走进了一处山洞,她谨慎地尾随而至,贴着石壁静听里头的动静,四下却噤若寒蝉,等了片刻,愈发令人心慌。
她试探着往洞中瞄了几眼,昏暗至极,唯有一点光亮在无声地颤动。
迟疑片刻,她忽然听到里头传来咚的一声闷响,似是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她不由想起方才那个“天虞山弟子”,心中惴惴,屏息凝神,试着将一缕灵识注入洞内先探探状况。
灵识飞入其中,洞内比她料想中宽敞些,是一座坍塌而成的石窟,四壁遍布裂隙,仿佛一点震动都能在顷刻间将此处掩埋。
洞窟深处有一簇火光,凑近些才瞧见竟是一盏油灯,天虞山最常见的白石灯盏,居然出现在这。
灯火所及,只照亮了石壁旁倒下的人,除此之外,洞中似乎再没有别的了。
荼白的衣袍,的确是天虞山的弟子服。
在看到倒下之人的面容是,她疏忽一僵,顿时灵识归位。
她顾不上其他,快步进了洞中,直奔那人身旁,拿起石头上的灯,将地上的人翻过来。方才匆匆一瞥,这会儿倒是瞧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