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云渺渺从昏沉中醒来,本以为这一摔不死也要重伤,却发现自己躺在一片乱石堆上,仅仅磕破了几处皮肉,额头磕得重些,她擦了擦血,坐了起来。
确信自己还能动弹后,望着苍青的天,叹了口气。
听重黎方才所言,再联想到那个消失在转角处的天虞山弟子,眼下什么状况,她也能猜测出个七七八八了。
天虞山和不周山相隔甚远,便是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半日便走到,他们看似是在跟踪那个弟子,实则多半是反被引诱至此。
而能在无声无息间,将他二人诱入此地的,就她所知,唯有一种术法。
虚梦千年。
虽不知为何偏偏是不周山,但幕后主使多半已经察觉到他们闯入剑冢。
此地无银三百两,不惜用上虚梦千年,看来她所料不错,这片剑冢中果真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不过既然让她摔下来,为何没有要她的命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腰间,只剩一柄霄明。
方才事发突然,她只来得及留下寸情,便是在幻境之中,这儿说到底依旧是剑冢,没有寸情护身,后果着实难以预料。
她以霄明的剑气支起灵障,以防万一,起身环顾四周。
尽管晓得不周山早已化为荒野,但她只是远远瞧过一眼,置身其中却还是头一回。
虚梦千年,幻境迫真,这回用的只怕是那十一位失踪的弟子作为依凭,眼下幻境运作应当还不久,尽快找到生死之门所在,说不定还有救。
她撕了衣摆,将几处伤口简单利落地包扎了一下,痛是免不了的,但尚且能忍。
又抹了抹额上渗出的血迹,她咬咬牙继续往前走。
:再次出现的背影
“云渺渺!云渺渺你听见本尊喊你没!喂!回答我一声!”荒芜的山野间,重黎握着寸情,顺着山路往下走,试图找到方才悬崖塌陷之处的正下方。
然幻境之中的状况比他设想中更为复杂,他的法力似乎被封住了,而今与凡人无异。
再加上剑压,若不是有寸情,只怕更为艰难。
他不知云渺渺是否也是如此不,他这个魔尊被排斥也就罢了,她可是货真价实的天虞山弟子,长潋那厮再怎么说也会给她上一道护持吧?
但她之前遇险时,也没瞧出有人护着她的预兆那小子该不会真的心宽到这个地步!且不说她转世之后仅仅是个颜驻期,撇去这些,她的魂魄还!
啧,当初虽说从十八层地狱里将她散落各处的元神捡了回来,但到底是匆忙之中七拼八凑的结果,可有缺漏,可有当真聚好了,他着实不敢确信。
那可是上古神灵的元灵,他连她一半的年岁都不曾涉及,如何谈得上了解?
说来她这辈子修行艰难,命途多舛,是不是也因那时
他摇了摇头,将这些杂念摒除,继续往前走。
“云渺渺!还活着就回答一声!本尊没耐性找人!”他咬着牙高声喊,会不会惊动幕后主使不打紧,横竖早就知道他们进来,才会设下这虚梦千年,要困住他们,就证明暂且还不敢现身,。
凭他数日以来的猜测,幕后之人的身份也八九不离十了,只是还不知他究竟有何目的。
眼下先找到云渺渺再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呸!见个屁!祸害遗千年,便是天塌了,那女人也没那么容易死!
诚然这么想着,却总也走不到那座山崖下,眼前的路似是被无声地拉长再拉长,在幻境中,一切都随着施术者随心所欲,这座不周山根本就不是近年来那一座。
他仰头望去,天色苍茫,浓云之后,是已经看不清的天光。
巍峨的山峦,曾经的天之柱,笼罩着厚厚的阴霾与那日如出一辙。
对于世间多数人,乃至妖魔而言,那日恐怕也只是望见西海之上风云滚滚,却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
千年之前的世道,比如今可混乱多了。
尤其是历经了苍梧渊妖兽之潮后,人间处处皆地狱,酆都百鬼夜哭,凄厉至极。
那般光景,或许不过是一桩接一桩的混乱中,又添了一劫罢了。
知晓真相且还活着的,不过寥寥数人罢了。
不周山倾,海潮倒流,无数仙神的血,淌过裂痕斑驳的石缝,在面目全非的不周山的废墟中汇成了河流。
今日这场幻术,重现的,正是当年他匆匆赶到不周山后,所见的可怖景象。
继续往前走,便能看到一具具尸体横陈山野,他所走过的路,竟也与当初分毫不差。
这一切,不断地勾起他当日的记忆,原本渐渐淡去的也都一幕幕重现眼前。
他满心疑惑和愤怒,握着寸情的手都在微微颤抖,更为急切地想要赶紧找到云渺渺,破了这邪阵!
不过,仅仅为了隐藏行踪,迷惑他们就动用虚梦千年,可真够大手笔的。
虽说还未见到,但该说不愧是上神吗。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