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四下的气氛像一根紧绷的弦,僵持良久,长潋眼中始终不见杀气,暗含的几分怒,也渐渐消散了,伸出手,掌心赫然一只平安符。
“在余音阁外捡到这个,可是你落下的?”
他所拿的,正是余念归当日赠她的符,今日乱得很,她一时竟没有发觉东西掉了。
更令她意外的,却原来他方才想拿的,并非泰逢剑。
“你跟为师来。”长潋道。
她愣了愣,随即起身,朝他走去。
身后重黎唤了她一声,想让她将不染解开,她犹豫片刻,觉得此时最好还是先别撒开这阴晴不定的祖宗为上,不然转眼真打起来可怎么是好。
她走到长潋身边,虽不知他有何用意,还是跟着他走出了藏书阁的大门。
迈出门槛后,长潋忽然停了下来,似是陷入一阵沉思,而后转过身,看向还坐在案边,被金藤结结实实地捆着的重黎,淡淡道:“你也一同来。”
:打扰了打扰了
“你也一同来。”
听到这一句的时候,不仅是云渺渺,重黎也不由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静默半响,长潋又重复了一遍。
心平气和,却没有半分玩笑之意。
如此这般,倒是教人毛骨悚然。
重黎活见鬼了似的来回打量着他:“你吃错药了?”
从前这个时候,可都拔剑相向了。
耐心如长潋,也禁不住攥紧了拳:“渺渺,把他一同带来,为师有话说。”
“啊?”她错愕地看了他一眼,“当真?”
他点了点头:“放心,只要不染还捆着他,我二人便不会动起手来。”
她心怀疑惑,一步步走向重黎,拿起不染,看了他一眼:“走么?”
他不走还能如何!
于是,她抓着金藤一头,将一脸阴沉的魔尊牵出了藏书阁。
长潋走在前头,一如既往沉默寡言,但后头的二人却是各怀心思。
虽不知重黎盘算着什么,云渺渺对于自己引魔族入映华宫这项罪名倒还有些自知之明,按门规惩处,到底要挨多少棍
她一犹豫,步子便慢了下来,手中的藤条扯得身侧的人不得不往后退了两步。
听到低低的抽气声,她才回过神来,赶忙松了松手,道了声“抱歉”。
这一下,其实算不得多疼,只是他碰巧也没留神,猝不及防罢了。
“你师父打什么主意?”重黎朝前头看了眼,面露狐疑。
云渺渺困惑地望着前头那道挺拔的身影,皱了皱眉:“您看我像是知道的样子吗?”
“不过师父今日不像是打算动手。”她揣测道。
重黎冷哼:“他也就瞧着人模狗样,心眼儿多得跟蜂窝似的,一肚子坏水儿”
话音未落,长潋的步子忽然顿了顿。
“背后说人坏话就不要这么大声了。”
说罢,又继续往前走。
后面二人被吓得齐齐一僵。
“嚣,嚣张什么!”若不是没带英招剑,他非跟他一较高下!
云渺渺无奈地摇了摇头,方才在她师父的眼神下打了个哆嗦的也不知是谁。
师父平日里也时常冷不丁的给她和师兄来一下,她是习以为常了,这祖宗好像还没适应。
二人隔着几步远,跟在长潋身后,四周又静了下来,身侧的人忽然沉默,倒是教她更为忐忑,转头看去,却见他眉头紧锁,神色颇为凝重,似是在思虑着什么紧要之事。
她心头一紧,看了看手中的不染,琢磨着是不是给捆得太紧了,正想问问,他毫无征兆地转了过来。
“做,作甚?”她一怔。
“本尊想起一件事。”他眯了眯眼,狐疑地望着她,被这等眼神盯着,一股子心虚油然而生。
她一口气悬在嗓子眼里:“您说。”
他拧着眉,口吻郑重:“你师兄歇息的时辰,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这魔尊的脑子到底怎么长的!
长潋带着二人穿过游廊,一路走进后殿,这儿平日里没什么人来,故而十分安静,便是真的动起手来,步清风所住的地方,一时半会儿也听不见。
一张长案,三只蒲团,明灯数盏,看着眼前的二人,长潋久久无言。
云渺渺有意相问,但在这等尴尬的气氛下,着实不好开口。
恰好此时,霓旌似是来寻人,大步跨入殿中,一眼瞧见的,自然是坐在灯下的长潋。
“找你一圈儿了,还换”不换药了。
话音未落,戛然而止,只因第二眼,就瞧见了坐在对面的云渺渺,以及脸色顿然沉了下去的重黎。
她顺势一拐,调头便走。
“打扰了打扰了,我一会儿再来”
身后传来一声厉喝,惊得她倏忽一僵。
“不回魔界,这几日崇吾宫也不见你人影,敢情是躲到这儿